第21章

甭瞧了,走吧,去帮我弟弟摘榆钱。

正中下怀,周寂年一点儿也不觉尴尬,起身就跟着去了院子。

谢大树背着手走到门口望着一众子女,呵呵笑了一声,对周寂年是哪哪都满意。

周寂年辛辛苦苦帮着小夫郎摘了满满一簸箕的榆钱,谢宁领着谢小玉就去了灶房,两人拿白糖拌了一碗直接偷吃。

晚上除了香菇烧鸡、小土豆炖腊肉、炒青菜外,还有糖拌榆钱和榆钱饭。榆钱可是个好东西,消除湿热助消化、通肠胃。

在谢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又被村长邀请去吃晌午饭,当朝人云民不与官斗,能与官说上话的就是秀才了,更何况周寂年这个秀才第一,与案首套套近乎只会有利。

吃饭的时候,周寂年坚决不坐主位,姿态很有读书人的谦卑。村长一家人看在眼里,周老六和人家案首真是没法比。

瞧瞧人家案首这气度,再瞧瞧周老六那一朝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唉。

两个人再回镇上,变成了三个人。容哥儿还是第一次上镇,一路上都好奇的四处打量,被两个哥哥领去了馄饨摊儿。

林锦见了容哥儿,果然很是开心,给容哥儿下了满满一碗的鱼肉馄饨,坐在一旁问他家里琐事。

谢宁坐在长凳上,支棱着耳朵听隔壁桌闲话。

听说了吗?香楼的玉荷姑娘失踪了!

哟?没听说,她是跟人跑了?

闹那么大你没听说?那朱家大少爷跑去香楼砸了一通,说是约了玉荷姑娘,左右都等不来人,骂香娘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后来呢?

香娘直呼冤枉,找来打手对峙,打手说确实是把玉荷姑娘送上了山。今天我给山庄送菜,亲眼瞧了十几个官兵入山寻人了。

哟,山可大了,那不好寻啊。

要我说啊,肯定跟人跑了,姑娘家哪可能在山里呆一夜?

可不是么

谢宁听得入神,身子都要歪到凳子外面去了。

周寂年自然也听到了,不过并未过多关心,见小夫郎要摔了,伸手扶住他,我回家去,你呢?

那我也回去。谢宁索性也不听了,容哥儿,还吃得下吗?哥哥带你回家休息会儿,晚上做好吃的。

够了,吃不下啦,宁哥。容哥儿把汤喝的干干净净。

容哥儿新到一个环境,放下包裹不好意思休息,赶忙跑出来去帮谢宁烧灶。

谢宁正在烧开水,打算泡梅干菜,晚上做梅菜扣肉。不怪他圆润了些,天天嘴馋,在家里研究好吃的,周寂年纵着他,知道他想开酒楼,这些全当是他的预备工作了。

谢宁捧了梅干菜放木盆里,容哥儿怎么不休息会儿?不用拘束,去睡吧。

我不困,我想和宁哥一块。容哥儿凑上来,宁哥要做什么?我帮你。

做梅菜扣肉吃,那你帮我舀热水到这盆里吧。

容哥儿去拿瓢去水缸舀水,梅菜扣肉一般都是过年才有的吃,馋的他直咽口水。

谢宁将五花肉清洗干净,也不切,整条放进锅里,加水,放入葱姜、桂皮、八角、一小勺白酒,烧火炖煮。

烧火期间,还去拿了两个红薯和一把花生,丢进灶里烘烤。

两刻钟后,捞起五花肉,趁热撒上酱。谢宁扒了烤红薯和花生出来,两个小哥儿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啃红薯吃。

烤红薯又糯又甜,烤花生贼烫嘴,于是他剥了把花生米放碗里,让容哥儿给书房里的寂年端去。

谢宁再烧火倒油,把还冒热气的五花肉放锅里煎烤,转小火煎的五花肉肥油都溢出来,才捞起肉来放凉。

等容哥儿再回来灶房,让他把泡软的梅干菜洗干净。谢宁将洗干净的梅干菜下锅,用之前有调味的肉汁来煮菜,倒些许白糖,待它焖煮一刻钟的时间。

梅菜扣肉最后一步就是,肉切片垫在碗底,上面铺满煮过的梅菜干,蒸上两刻钟,碗拿出来倒扣,就可以食用了。

趁着蒸肉的功夫,谢宁又炒了两个青菜,有容哥儿帮他烧火,他轻松了不少,不过他从小就爱在灶房里转悠,本也不嫌累。

从村里回来的第二天,周寂年去铺子里提诗。考虑到镇上百姓大多都不识字,多写了些启蒙时期的诗词。

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等等出自孔子的诗句。

等墨迹干透,两日后,周氏馄饨牌匾一挂,正式开业!

周寂年教了谢宁识墙上字,谢宁自信满满地在店里,看到有带孩童来铺子,那孩童作小书童打扮,他就会去和孩童炫耀, 你知道墙上写的是什么字吗?

若小孩子摇头,一脸懵懂,他就会一脸自豪地解释:这里写的是发奋识遍天下字,立志读尽人间书,书读多了,就可以考功名了。

还有那里写的是立志宜思真品格,读书须尽苦功夫,功名不是那么好考的,所以读书一定要能吃苦,知道吗?

那孩童还懵懵懂懂,大人则兴奋坏了,连连道谢,多谢小郎君,儿啊,快谢谢哥哥。

谢宁炫耀完又不好意思了,勾着手指抿着嘴,笑的好生腼腆。

他每天都要去铺子里读他夫君写在墙上的诗,反反复复念个好几遍,一家人包括跑堂的竟然都认识字了。

清水镇的百姓说,去案首馄饨能学到大道理,你去东街文人圈子里都不可能学的到。

有人问了,案首馄饨?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铺子?

嗨,你问周氏馄饨在哪?咱老百姓不识字不知道!但你若问案首馄饨?北街集市,铺子里满墙字儿的就是了。

这生意红红火火,银子赚的也多,周老三老两口却越发清闲了,每天调了馅儿就成,有人来点馄饨,请的帮厨麻利的把馄饨一包,下锅煮熟就上桌。

一闲下来,林锦不免就盯上了儿夫郎的肚子。

这天五人在屋里吃饭,林锦很随意地一开口:眼看着家里日子越过越好,家里啥也不缺了,就缺个小娃儿

谢宁咬了筷子,无辜地看爹爹。

周寂年夹了一块腊肉给小夫郎,没接话茬另说:明日地里播种,我回趟村里,宁郎随我去吗?

好!谢宁把腊肉塞嘴里,大口大口地嚼,咸香紧实的腊肉就马上让他忘了刚刚爹爹说的话了。

行吧,你注意些,莫下地,仔细伤了手,握不住笔杆子了。林锦交代完又冲儿夫郎说:寂年听你的,他若忙忘了,你说说他。

他说的倒是实话,有时候他这个做爹的,说的话还不如宁郎一个眼神管用。

林锦都习惯了,生了个夫管严的儿子,儿夫郎眉头一皱,他儿子连根头发丝都柔了。

谢宁嗯嗯点头,吃好喝好。

周寂年心里笑,他养小鱼的成果还算喜人,小夫郎乖乖巧巧没有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双更哈,写古文头顶多多少少有点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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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晚上周寂年依旧抱着凉软凉软的小夫郎, 一番云雨快活。

等宁郎睡着之后,周寂年搂着小夫郎看人腰上的印记,小哥儿腰侧都有一个红点胎记, 表明小哥儿有孕子能力。

可是随着谢宁皮肤光滑后,那个胎记已经没有了, 只能看见红色的细线在皮肤底下

天亮之后, 两人提着礼物去驿站, 林锦给买了红糖和蜂蜜, 让给怀孕的林桂花带回去。

两人租了骡车回大井村, 骡车腿脚比牛车快, 不到一个时辰就回到了村里。

午时, 家家户户马上就要燃起炊烟了。

谢宁去帮着林桂花的母亲烧午饭,林桂花大着肚子行动不便。

周寂年则去田里找周四丰,如今田埂已经按照周寂年的计划, 改造加高, 用了夯实的土埂, 这样就不怕山洪冲击水田,养鱼安全。

水田养鱼要给鱼搭建栖息场所,所以水田划分成田字型,十字不插秧,边上种上水稻。

周寂年到的时候,周四丰正在挖沟放水, 其他农田里也是如此,也有担水的农户。

见周寂年也挽了袖子撩起裤脚要帮忙, 周四丰忙阻止道:我这马上挖完了,别下来,马上烟起了。

他指的是炊烟, 农村里狗叫就是来人了,炊烟起就是该吃饭了。

又卯足力气挥了两锄头,水就顺着田沟流向水田里,周四丰擦了擦汗,站在田埂上,将脚去沟里洗去泥巴。

寂年,你六叔是秀才不用赋田税,雇了人种地。你大伯找了我,托我把他家地卖了,他种不了,雇人种的话,他赋完税,家里颗粒无收。

四叔是想买下来?周寂年猜测。

是,我打算买下来,到时候还是一样挂你名下,免个税,成不?

可以,四叔开口就是。

周四丰洗干净泥巴,去穿岸上的草鞋,接着担心道:这法子真能行?鱼真不会啃了水稻?

鱼喜食水上浮游物,倒鱼种之后,撒些糠,也不必来除草,放养试试。周寂年这个想法全是这半年以来看书和观察鱼得来的结论。

行,四叔听你的,你一向聪明有主意。糠有的是,家里养的猪都吃不完。

周四丰跟着周寂年转了几亩地,偶尔有村民来打招呼,好奇周老四砌那么高的田埂作甚,周寂年也没藏掖,如实答了。

吓,那鱼啃食庄稼可咋整?

试试看,到时候还望乡亲帮着注意注意,莫叫人把鱼苗捞了。

那该的,一定帮你守了。

周寂年有计划,如今他在大井村很有名望,与其藏掖着,村民若无意发现稻田里有鱼,以为是破坏水稻的,捞去吃了,还邀功说是帮他老周家给田地除害,那就尴尬了。

还不如他开口说了,村民知道他有意放养鱼苗,断不敢捞他,毕竟谁敢惹可以见到县太爷的案首大人?

之后的几天,周寂年带着小夫郎亲自去插秧,谢宁踩着田地里的泥巴,玩的不亦乐乎,水流带了些泥鳅在田地里,他一出手,滑不溜秋的泥鳅就被捉住了。

寂年,看谢宁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弯腰插秧的夫君走去,手里捧着小泥鳅。

周寂年皱眉看小夫郎脏兮兮的样子,嫌弃得很,去岸上呆着。

不要!谢宁依旧捧着小泥鳅看,无意识的撒娇:挨着你。

这般小,待它大些再捉了吃。周寂年没坚持,也去看他手里捧得小泥鳅。

谢宁舔了下嘴唇,好吧语气委屈巴巴的。

清水镇莫说泥鳅了,鱼都没得卖,他还真挺想炸泥鳅来吃。

周寂年低头看着小夫郎,阳光照射下,小夫郎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都看得见,皮肤越发水嫩了,大概是住在水里的缘故。

而且宁郎骨架小,别看他圆润了,脸上肉乎乎的,其实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力。

谢宁弯腰,双手浸在泥里,那小泥鳅晃晃尾巴就钻进泥里,不见踪影了。

再站起身来,往回走,谢宁一脚没踩稳,一个屁股蹲坐进了水田里,啊!

周寂年身高腿长,三两步走过来扶他起来,听谢宁痛呼:我手划了。

握着谢宁的手腕,果然见手掌混着鲜血直流

周寂年拧眉心疼,一把抱起小夫郎对周四丰说:四叔,宁郎手划了,我带他先回去。

快去包扎一下,找胡郎中。

鲜血顺着谢宁的手腕滴了下来,砸进水田里。周四丰过去摸着,拔出一块碎片,是一个破碗。

谢宁明明只是伤了手,却被一路抱着去了胡郎中的家。

春种,家家田地里都是人,不知道的只说:这秀才夫郎命真好,路都不需要自己走!

胡郎中吩咐了周寂年去打水,他用石臼捣药。周寂年去轻轻地给小夫郎洗净伤口,亲眼见着贯穿整个手掌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愈合!

谢宁显然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等胡郎中过来上药,手上仅仅只有红绳粗细,小拇指长短的伤口了,胡郎中疑惑:这小伤口,刚刚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周寂年镇定下来,只是混着泥水,所以看着可怖了些。

是了,那也不需要包扎了,我给你抹上药,回去莫沾水。说完给抹了药,接过周寂年给的诊钱,转身去放柜子里。

周寂年想到小夫郎腰间消失的胎记,跟上去悄悄地说:胡伯,可否看看宁郎孕子的脉象?无论结果,莫说与他听,待我找时间自己来。

两人再回去,胡郎中说:我看看脉象

谢宁什么都不知道,乖乖地伸手去给胡郎中把脉。

胡郎中心下大震,这谢家小哥儿的脉象里,孕象竟然是不孕征兆啊!

胡郎中怕自己诊错,细细地把了又把,这下连谢宁都奇怪了,胡伯,我是不是有病?

咳!胡郎中收回手,无事,你好着呢。家去吧,注意伤口别碰水。

两人出了胡郎中的家,快到家门口时,周寂年握着宁郎的手腕,用大拇指蹭了下绿色的药草碎,谢宁手掌已经完好无损

谢宁感到惊奇,怎么好的这么快?不痛也不痒了。

看来鱼毒改变了你的体质,宁郎,不可叫第三人知道你伤口愈合的快,知道吗?周寂年重新把草药抹到谢宁手心。

谢宁点了点头,嗯,不叫人知道。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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