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这话说的像是谦虚,其实气坏了周大媳,那谢宁一开始就该是她儿子的,这一通变故可惜了,如村民说的一样,谢宁真的旺夫啊!

周大媳窝火,脸上笑不住,嘴上求不下去了,转身出了谢家院子去找媒婆了。

周六媳可开心了,以为他家丈夫能跟去府学了,可不是么!寂年啊,你六叔成家了不怕耽搁,我这就回去给你六叔收拾包袱。

周寂年不紧不慢地说:六叔母速去,马车巳时三刻到,我就得去镇上了。

他胸有成竹,他六叔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给他这个侄子做书童,所以他何不大大方方的应下?

不出他所料,周老六两口子又吵上了,自从去年周寂年说在书上学到的蒸茄干秘方,周六媳就百般瞧不上自家夫君,从娘家被接回来之后腰板就硬气了。可惜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学到些什么本事,只能是听见什么好就钻什么空子。

这导致她这半年来,闹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笑话,周六丰也是烦躁的不行,以前媳妇儿话说嘴碎,可是他不理就没事儿了,现如今,不理还不行,不理就闹他!

以前酱壶倒了他看一眼就罢了,现如今被逼的都去扶起来了!他堂堂一个读书人,唉,一提他就心酸。

你侄子也是个读书人,人家又是精厨艺又是下田地的,还考了案首!你呢?做书童怎地了?他是你侄子,他还真敢使唤你不成?!周六媳急的抹眼泪。

妇道人家!我堂堂一介秀才!去给秀才做书童?这像什么话?周六丰也怒气满满。

秀才怎地了?你天天坐在书房里,口口声声要考举人老爷,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女子难养,我不与你说。周六丰一甩袖子要赶她出去。

周六丰自小就看着几个哥哥顶着日头种田耕地,苦心劳力,一开始他确实是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一年年的考一年年的落榜让他知道,功名不是这么好考的!

可是不考了去种地,他又不愿意,多累呀!为了逃避现实生活的艰难,他只能钻死在读书考功名的路上,这样既不用种地,又不用干家务活,一天天的看看话本发发美梦,偶尔参加个文人宴吃香喝辣,左拥右抱,多快活?

周六丰!你是要逼死我呀!这个家吃喝哪项不费银子?虽说你是个秀才,免了徭役,可是雇人种田不花银子吗?咱家哪还有进项?明年还吃不吃了?

周六媳说完狠狠甩开周六丰推她出门的手,发泼大喊。

她真的太难了,洗衣烧饭带儿子伺候婆婆,逢节日还要拴着儿子做点小买卖去卖,这世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养家的办法?

她现在才知道,婆婆以前不分家是对的,不分家他们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可是也被他丈夫劝分了,这下家里上下全靠她一介女流撑着。

那就把地卖了,无人耕种,留着也是长草。周六丰只能用一家之主的身份压媳妇儿了。

你再无理取闹,家法伺候。

周奶奶在旁边听着,第一次没有站在小儿子这一边,分家之后她日子过的苦多了。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考个秀才没甚了不起的,老六不是廪生,没有廪银可领,除了受邀主持邻里乡亲婚丧嫁娶,和起草文书赚点铜钱外,除非开个私塾谋个馆收几个学生,才能赚些束脩钱。

可惜分家那事,村里人都觉得周六丰在亲大哥出事的时候闹分家,不地道,是以也没什么人愿意请他。

她苦啊,苦起来才知道儿媳的苦。

周寂年坐马车回了镇上,又在四叔家里过了一夜,第二日收了四叔交上来的铺子营收,又请了那位熟识的车夫小六吃饭。

和四叔还有车夫小六商议好,月底运鱼来府城,每个月运一次。小六自然是同意的,他可以趁着休息日运鱼,赚的钱全是他自己的,这一项收入能顶他跑半个月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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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上秋七月, 等周寂年再回到府城,谢宁立刻就定下了铺子,一下子花去不少积蓄。

剩下的银子, 谢宁去订了长方形的烤鱼盘、小炭炉、桌椅和碗筷等等开铺要用的。

周寂年的廪银也给了他拿去收了茄瓜和辣椒,赶着日子做了蒸茄干和辣酱, 上街上支摊卖钱。

城里人没吃过取做素肉干的食物, 占着新鲜物什, 谢宁倒是小赚了一笔, 生了钱来赶在七月底全鱼宴开业了。

也是两层酒楼格局, 一楼堂食, 二楼包厢, 红红火火的装饰,大门口挂着鱼灯。

牌匾上全鱼宴三个大字,周寂年写, 制匾铺子描, 名字前后两条胖乎乎的鲤鱼, 可爱又招财。

酒楼里每一根柱子都写了字,这是谢宁要求的,鼓励百姓读书识字,吃读书的苦,享知识带来的福。

邀请了酒楼周边的掌柜来吃烤鱼,跑堂的先端了炭炉上桌, 在端着装着烤鱼的长方形烤盘架上去,不用人在外面吆喝, 那香味儿飘了几条街。

谢宁和爹爹忙碌着,提前腌了鱼去烤,又配好了各个口味的佐料, 厨子只需要加工,即可端出去上菜了。

府城有钱人也多,围着味儿就来尝鲜了。

上最香的鱼,有什么酒?一位胖胖的老爷带了几个朋友坐下点菜。

最香的便是香辣烤鱼了,味重辛辣,还有那蒜香烤鱼,咸香美味。小二给介绍着。

那这两条都上,有什么酒?老爷很是豪气。

谢宁大掌柜只给配了茶,还真就没想起酒这一茬。

还好这个小二机灵,马上回答:那我先去后厨给您报菜,赶早些给您上鱼宴,酒不着急,打了就能端来。

那老爷子一听能早些上鱼,也抓紧让小二去,掏了几个铜钱,可,你倒是聪明,赏了。

那小二千恩万谢,收了铜钱忙去找谢掌柜,掌柜的,贵人要酒,咱这没备啊

被谢宁邀请吃烤鱼的恰巧就有那酒窖的掌柜,招了那小二就说:去我铺子打便是,甜的有米酒和黄酒,辣的烧刀子,贵的竹叶青。

谢宁忙吩咐人去打酒,对着酒掌柜道谢。

吃了你这等美味,该的。往后你家要酒,便来打,每卖出一两酒,我予你三文钱以示感谢。酒掌柜蹭了顿鱼宴,还谈一桩生意,心里美着呢。

那这感情好,谢宁他做的吃食生意,竟然还能赚个喝的钱,好事。

也是谢宁会做人,没少给周边铺子掌柜递好,别家掌柜倒是不吝啬的教了他好些做生意开铺子的道理。

每条烤鱼都配了藕片、豆腐、土豆片和豆芽,一盘两百文。比人家烤鸭贵上二十文,但是他分量十足,上桌还煮着冒热气儿,味道又好,虽说地段不佳,生意倒是不错。

府城百姓歇息也晚些,戌时正点才没了食客,待到收拾完酒楼卫生,已经亥时了。

酒楼后院砌的鱼池里,鱼已经不多了,看来一个月送一趟是不够的。周三丰当即决定,明日我回镇,再和四弟商量。

那阿父和爹爹快回去休息吧,我收了市也回家去。谢宁也累的很,不过刚开业,还是需要他盯着。

送父亲和爹爹出了酒楼,周寂年才返身帮谢宁算账,一串是一百文,明日开始,烤鱼钱和酒钱分开放,烤鱼两百文,都是整钱,好计算。我每月休沐来给你理账,还有什么不懂吗?

我懂的,十串就是一贯,一贯就是仟,仟就拿去钱铺换成银锭子,你教过我。谢宁点着头算钱,他还是很聪明的,寂年教过他都记得。

他低着头,抿着嘴认认真真地数钱,脸颊鼓起来一个圆圆的弧度,周寂年轻轻捏了捏他鼓鼓地脸颊,聪明。

谢宁被捏着小脸蛋,抬起头望着周寂年抿嘴笑。

掌柜的,后厨前堂都收拾干净了,您可要看看?

周寂年收回手,知道宁郎累一天了,他应声去上下楼的检查。刚开业还是看看,早些发现问题早些立规矩。

等他检查完了,说了几个问题,便散了跑堂们回后院休息。

再回到柜前,谢宁已经数好了钱,抱着大大的钱袋子等着他呢。

两夫夫打着灯笼,朝家回,借着月色,周寂年将灯笼递给小夫郎,向前两步挡在宁郎身前道:上来。

谢宁抿着嘴笑,习惯了被宠着,毫无压力地趴上去,一手朝前打着灯笼照明。

明日我去请个护院,我和大哥入了府学,没人保护你,我不放心。

好,我晚上收市跟爹爹他们一起回。谢宁也很懂事,避嫌他懂得。

一路上倒是也有些行人,不过天黑路都看不清,倒也不会被人注意,周寂年对夫郎交代:乖,我不在你身边,你需要什么就和爹说,他如今待你如亲,无需为难。

说起这个,谢宁就觉得幸福感满溢而出,寂年宠他宠的毫无原则,所以爹爹和阿父对他是爱屋及乌。

嗯!我最喜欢寂年了还好在人家背上,谢宁忍不住倾诉爱慕。

他做什么,周寂年都支持,所以一旦小有成就,他就更坚强更自信了。他好幸运,能够和周寂年成亲了还可以继续做自己喜爱的事情。

教他识字算术,一点儿都没有拿夫郎这个名称束缚他,想到这里,他又害羞地开口:就算没有孩子,我也最爱夫君了

周寂年一个腿软,踉跄了一步,咬着牙打了下背上人的屁股。

谢宁忙用另一只手捂嘴。

周寂年心里苦,不过也没开口解释,与其说了真相给宁郎听,徒增他的愧疚痛苦,还不如就自己认下不行这个病。

想开了,他又问:你不是喜欢孩子吗?不觉得难过?

不难过!谢宁肯定地说,寂年让他活的这么肆意,他只愿永远趴在寂年背上。

周寂年笑了笑,有些感动,继续逗着夫郎说好听的话,开酒楼这么辛苦,也最爱吗?

嗯!谢宁点了点头,下巴戳了周寂年的肩头两下,成亲之前,我就特别想要开一家酒楼,可是没有人可以支持我。

是周寂年鼓励并支持他,能够和一个让自己活得像自己的男人一起过日子,自信又自在,哪里会辛苦呢?

寂年~谢宁软软地道:我好喜欢你哦。

嗯?周寂年先答应了一声,马上被小夫郎的告白软了心窝,嗯。

谢宁从他这里得到了爱护和支持,他也从谢宁身上看到了逐渐地坚强和成长,这种积极向上共同奋斗也鼓舞了他。

上一世,他身为独子,家族偏心,阿父和爹爹虽然疼爱他,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刚成年就背负了养家的压力,之后终其一生都在孤军奋战,为了给双亲更好的生活。

这一世他起初为了报恩,才和宁郎成亲,并且计划科考入仕,一步步走上高位,让一家人过上优渥的生活,并不曾为自己着想过半点。

没成想,两人成亲后,他被宁郎的率真坚强吸引,他爹爹腰上卧床时,谢宁孝顺善良也看在眼里,两人携手同步往上走的路上,对谢宁更是爱不能自拔。

接下来,就是该他庇护宁郎的时候了。

十日后,周寂年和谢尧就入府学了,谢尧带一书童,周寂年只身一人。

从学宫的面积和建筑来看,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朝廷对于读书人的重点栽培。

学宫在城郊外一座山的半山腰,偌大的学院,环境清幽入者心静。门口白色的墙壁,黑字牌匾和白底黑字对联,就像一本诗书一样。

入内建有前辈诗文石碑,上刻做学问需心无旁骛,需刻苦坚持,需不断创新等大意。

廪生们只需要交饭钱或者米面,过节过年的给老师送些肉或银子,并非行贿,求的是每年岁考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

每年岁考不过,那就再不能留在学宫学习了,且三年后还要接受一次科考,目的是为了乡试把关。

周寂年和谢尧被分去住甲院,院子里有八间房,每间住八人。周寂年没带书童,所以住七人,三个书童在外间打地铺。

各自收拾了一番,四个读书人就文绉绉互相认识起来了,周寂年便开始了府城求学的日子。

除了周寂年和谢尧,另两位秀才分别叫章有文和李时意,章有文入读学宫两年了,对学宫还是比较熟悉的。

大家都收拾好床铺了,章有文提议:三位同窗,我们去蹴鞠吧。

好啊!谢尧第一个同意这个提议。

左右还未开学,有些离府学远的秀才们还在路上,就看哪几个倒霉蛋最晚到,分去住那茅厕旁边。

章有文看周寂年,周寂年微微颔首,他再看李时意,舍里最秀气白净的男子,总是一把折扇文绉绉地挡在胸前。

章有文有些瞧不上扭扭捏捏的李时意,长的也白面书生,所以不等李时意表态,就下决定道:都同意了?那咱们换束衣,耍完蹴鞠我带你们去用晚饭。

啊?换换衣?李时意终于开口了,声线似还未变声,有些尖嫩。

周寂年到底心理年龄比其他几人略长,一下子就听出不对来,再看李时意就觉出不对劲了。

柳叶眉圆杏眼,身量纤细,总是撑把扇子挡胸口,总是仔细地打量人,好像很心虚一样,看来是个文人花木兰。

周寂年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不若改日吧,一路赶来学宫,有些乏累,有文兄可愿带我们走一走学宫?

李时意疯狂点头,好啊好啊!

蹴鞠这一运动,谢尧经常在诗文里看到,作为寒窗苦读的农田书生,还真就特向往,忍不住抗议道:用完晚饭再走还能消食,寂年你何时这般文弱了?

寂年兄怎会文弱,倒是你,白面书生!

开口的是李时意,扇子被他朝上挪挡在嘴巴上,一双大眼睛不满意地瞪视谢尧。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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