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渝哥儿在谁手上都是像珍宝一样搂着抱着的,到他两个爹手上不是夹就是拎,偏他还最是开心。

一家三口窝在灶房里,渝哥儿被父亲圈在两腿中间,他要是瞎动,周寂年就使小力,渝哥儿两只小爪爪搭在他膝盖上,哼哼唧唧的,他呆不住又出不去。

爹哼哼爹爹。

谢宁才不管他,一放他他就皮,灶房又是火又是刀的,哪能叫他瞎跑?

灶房里,两个大人偶尔交流一两句,各做各的,就渝哥儿小闲人一个,小嘴不停叭叭,时而哼哼唧唧。

今儿天晴,王家贵和石头在院子里晒干货。

王家贵朝灶房偏了偏头,问石头,这爷天天都这样?

石头只看王家贵的动作,看都没看灶房,点了点头,年爷忙,休沐才有功夫。

稀奇。王家贵笑了笑,怕人误会,又解释道:真好。

石头憨厚一笑,手上麻利,跟周寂年出入多了,很多场合,言多必失,所以他渐渐稳重少言了。

早饭是咸虾粥,粥里切了很多细姜丝儿,天冷驱寒。

周三丰逗孙子,外面床单是谁尿的啊?我孙儿知不知道?

渝哥儿含了一口粥在嘴里,嘟着小嘴儿快速的咀嚼,闻言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小手一指自己,骄傲地喊:我!

哈哈哈一桌子长辈笑开了。

把渝哥儿美的,嘟着小嘴儿摇头晃脑,就差来一套醉拳了。

谢宁咽下粥,戳了下他的小屁股,你倒敢作敢当,好好吃。

渝哥儿脾气也是好,在凳子上扭了扭小屁股,冲着谢宁龇牙笑。

用完早,周寂年带着石头出了门,年前年后他本不忙,但是南渔县修建了很多民宅,周边不少百姓迁来南渔,他要亲自去视察。

同去的还有王县尉,他主要管南渔治安和巡逻,但是自周县令上任以后,他工作轻松了很多。

南渔农村开垦农田,粮食丰足。自南渔鱼美那首诗传遍南方之后,来南渔讨生活的平民也多了数倍,再加上来南渔游玩的百姓,经济直线飙升。

有人就有交易,南渔渔村的海产能卖上价格了,都堆到县城里摆摊的摆,开铺的开,经济流通之后,百姓丰衣足食,倒是少了很多刁民。

王县尉家里也跟着开了农田,在镇上买了大院儿,毕竟他家族就在南渔,人多劳动力也多。

反正他挺佩服周寂年的,打心底服从。

周寂年走了一圈后问:如今县里私塾有几座?

私塾?还是一座。王县尉记得还算清楚。

周寂年摇头,南渔人口是去年的两倍,私塾一座不够,再建。

可王县尉见周寂年语气平稳,壮着胆子劝说:咱县百姓如今是收支平衡了,送入私塾的小童子只多那么寥寥几个,再建怕是要空在那里荒凉了。

他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周寂年,见对方偶尔点一下头,他才放着心说完。

周寂年理解是理解,但是他的目光是放远的,所以着重强调说:粮食和住房问题已经解决了百姓生存之基本,南渔往后的发展,要承载他们的鸿鹄之志,所以私塾宁空勿漏,建。

王县尉是武夫出身,此时还是不理解,只是基于对周寂年的服从,领了命令去干。

但是多年之后,小小的南渔县也出了状元,他就明白了周寂年的眼光之长远,非普通人能及。

巡视完民宅,周寂年又领着人去了县里唯一的私塾,童子们都回家过年了,就夫子一家在私塾里。

慰问一番,见私塾破旧,又命王县尉安排年后修辑目前南渔唯一的一座私塾。

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帮百姓修房子,他儿子渝哥儿在家挖墙脚。

谢宁就一眼没见,渝哥儿就拖着他炒菜的锅铲跑去院子铲土,熬熬跟着小主人,两只毛乎乎的前爪奋力刨地。

林锦和绿禾在灶房门口摘菜,准备开火烧午饭,羌活出门去给风寒的绿禾买柴胡了。

两人边摘菜边闲聊,给渝哥儿得了空,等到灶台火都烧起来了,两人找遍了找不到锅铲。

跑出院子一看,气的林锦血往脑袋上涌。

林锦这是第一次动怒,扯着渝哥儿的腰封把他拎起来,夺了他手里的锅铲,你是越发调皮了!你看你爹回来不揍你。

绿禾也忍不住笑,接了锅铲去冲干净了,又烧开水洗。

啊啊渝哥儿整个人挂在空中,呆呆的喊了两声,两条小肉肉腿儿弹了弹。

林锦还是气不顺,冲着他的小屁股啪啪两巴掌。

爷爷~渝哥儿伸长小短手搂着林锦的胳膊,软软地喊。

两三岁狗都嫌,这话真是不假。

谢宁收完干货回来,见儿子小小一团蹲在院子角,熬熬蹲在他脚边呼呼大睡。

乖乖,来爹爹这儿。谢宁在院子中间蹲下,朝渝哥儿拍拍手。

渝哥儿嘟着小嘴儿扭头看爹爹,又指着灶房说:爷爷打

林锦拿着锅铲站到灶房门口,他把我炒菜的锅铲拿去挖墙脚,我打了他屁股两下,都没用力。

谢宁瞪大眼睛,夸张地跑去墙脚看,回去扯着儿子的小胳膊,指着地说:房子给你挖塌了怎么办?你不住啦?爹爹不住啦?

渝哥儿抿着小嘴儿,也知道不该了。

谢宁一戳他脑门,我真该打你了,净捣蛋。

渝哥儿哼哼唧唧站不住,没骨头似的往谢宁怀里靠,爹爹抱抱。

以后拿了什么,要不要跟大人说?谢宁不抱他,扯着他的小胳膊将人撕下来,控制距离让渝哥儿自己站好。

要嗷~渝哥儿已经开始抽抽了,说话都带了鼻音。

大过年的,谢宁也不想惹儿子哭,软了声音说:那你去和爷爷道歉。

渝哥儿晃晃悠悠跑到灶房门口,趴着木门喊:爷爷

谢宁在后面当军师,你说,对不起。

嘟唔起。

你说,爷爷对不起。

渝哥儿扬起声音,喊着:爷爷对唔起!

给爷爷作个揖。

渝哥儿撅着小屁股,乖乖抱着两手上下上下的挥,整个小人儿都蹲蹲起起,瞧着特别可爱。

早就不气了的林锦,一见孙子讨乖的样子,心情直接好了。

谢宁坐在院子里,看着赖在林锦怀里的儿子,心里在思考,是不是得告诉爹爹渝哥儿的特殊体质了。

毕竟他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渝哥儿,渝哥儿能走会跑了之后,栓都栓不住,万一在众人面前出了什么事,被发现这个体质,那就坏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桃的结局,上一章最后两句有暗示。

渝哥儿越来越调皮了,你们还喜欢吗?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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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二月一过, 王家贵就赶路回越州府了,他的小商队运了虾干回去,周三丰托他带了些补品回去给周奶奶。

熬熬刚出生是只小黑狗, 越长越黄,三个月大的时候已经成一只小黄狗了。

耳朵尖耷拉着, 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 大概是跟着小主人长大的, 所以并不闹人, 性格很包容。

渝哥儿穿着大红长棉袍, 黑色棉裤, 头顶一坨小发髻, 风风火火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院子里搭了竹竿晾衣服,搭了竹架晒药材,他小小的身影就窜来窜去, 身后还跟着熬熬, 一红一黄你追我跑。

谢宁昨儿听阿父说, 有人来全鱼宴自荐菜式,所以他今日得去看看。

渝哥儿一见爹爹拿着斗篷站在门口,吧嗒吧嗒跑过来,扑的谢宁一个踉跄。

爹爹。渝哥儿昂着小脸蛋,抱着谢宁的腿撒娇。

他穿的厚,他爷林锦生怕冻着他, 给裹得严严实实的。

渝哥儿体质的原因,其实不怎么生病, 唯一难受了就是缺水,灌两碗水下肚,或者带他去游水就不难受了, 特别好养。

嗯?谢宁给自己系好斗篷,弯腰捞渝哥儿,一下还没捞起来,儿子穿的太厚了,抱不住。

于是谢宁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说:爹爹去楼里,你乖乖跟着爷爷

我也要!渝哥儿艰难地举着两只小手臂要抱,抱抱。

谢宁只好把他抱起来,举高点和他面对面说:爹爹去街上,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在家午觉好不好?

渝哥儿飞快摇头,扁着下唇,大眼睛可怜兮兮把谢宁望着。

回来给你买糖人。谢宁亲了他一口。

爹爹走吧。渝哥儿小手指着院门,催着谢宁走。

林锦在身后捧着手笑,过年一个月没叫他出门,憋坏了,我去拿个披的,一道去吧。

谢宁抱着儿子在院子走动,哄着说:你现在不午觉,下午都不许你睡了。

嗯。渝哥儿敷衍点头同意,小小娃娃不知道睡觉滋味美。

谢宁只好抱着他出门,绕去县衙想和周寂年说一声,没寻着人,只好作罢。

上了街,谢宁将渝哥儿放下,牵着他走,渝哥儿举着胳膊攥着他两根手指头,大脑袋左看右看,不好好走路。

谢宁牵着他给买了个小蹴鞠,他抱着就乖了。

到了酒楼,被林锦抱去后院玩蹴鞠了。

谢宁解了斗篷,绿禾接过去挂柜面旁边的架子上,然后跟着谢宁上了二楼。

献菜的是一个渔夫,肤色黝黑粗糙,初春天冷,他却穿着像夏季,好似并不会冷一样。

小二拎了开水冲茶,对谢宁说:这是海东渔村的章海。

章海忙站起来,没想到这么大的酒楼,真正做主的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小郎君,常年待在海边,他还从未见过皮肤这么白皙的人。

谢宁先笑了下,坐吧。

说话间,周三丰也匆忙赶来,直奔主题,上菜吧。

那章海去门口抱了竹篓来,海腥味扑鼻,周三丰和谢宁都不动声色,到底是开了几年大酒楼,形形色色都见过。

章海扯开竹篓上面的油布,这小乌贼,我家给晒成干了,听说全鱼宴酒楼前段日子收海产,掌柜您瞧瞧,能收不?

谢宁站起身去看竹篓,伸手拿了一个,这乌贼干似小船,尾巴有几个须须,闻着可腥。

这你吃过吗?谢宁好奇,咸鱼味都比这好闻,这能好吃吗?

再就是,海产干货已经随王家贵回越州了,单程就一个多月呢。

这也叫柔鱼,没刺没骨的全是肉,这好吃!章海有些激动,很想将乌贼干卖出去。

谢宁皱了鼻子,拿近闻了闻,面似嫌弃。

我这就炒给您尝尝,您行个方便,我借用一下后厨。章海是个粗汉子,想什么说什么,不太懂礼仪。

按说酒楼后厨,哪是人能随意进出的,若是歹人下个毒搞小动作,真是闹命。

谢宁又看了他一眼,四下打量,这章海的手背手掌尽是干纹,确实是冬日也赶海的渔夫形象。

行,去吧。谢宁点了点头,他也是喜欢钻研新菜式的人,所以很愿意接受新事物,绿禾。

随我来。绿禾上前一步,让章海跟着她去后厨,她要盯着。

章海抱起大竹篓,绿禾又说:拿几个就罢了,这么重,抱起多不便。

万一大竹篓下面有什么秘密,她觉得还是防着些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哦哦好。章海大大咧咧放下,捡了五个乌贼干跟着绿禾下了楼。

谢宁颇意外,绿禾这是防范于未然,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体贴章海的,叫人心里慰贴。

谢宁对阿父说:这绿禾谨慎,堪大用。

周三丰哈哈一笑,她日日跟着你,看也都看会了。

周三丰两只手互相缩在袖筒里取暖,也走过去居高临下看了看竹篓里的乌贼干,啧这味儿真大。

对了,宁郎,阿父打算在建州府城开第三家全鱼宴,地方都现成的,你要能忙得过来,我就应人老张一声。

谢宁好奇地问:地方都现成的?在哪啊?

府城的老张酒窖边上,原是卖茶叶的周三丰说着说着,压了嗓子,竖起大拇指低声道:据说惹了京里的这个。

周三丰:跑茶贩不出去了,关了好些铺子。

谢宁眉头跳了跳,茶商?是不是姓段?

周三丰一点头,抬了眉头,你听说了?

没,咱江南跑茶的就听说过段家,所以我猜测。谢宁右手握拳,砸了砸左掌心。

周三丰又唏嘘了几句,江南段茶曾经多么风光,就因为得罪了京城权贵?说凉就凉了。

谢宁记下了,打算晚上和周寂年聊聊。想好了才回答周三丰说:我忙的过来,调个味儿的事,阿父若计划好了,第三家开了便是。

行。周三丰朝门口走去,我去看看我孙儿。

这话说的,天天在家抱不够,来酒楼还得专门再看一眼。

渝哥儿在后院抱着蹴鞠,用小爪爪抠着蹴鞠窟窿眼,蹲在地上拍拍拍。

周三丰过来教他,孙儿啊,这是踢的,得用脚玩儿。

渝哥儿侧脑袋看周三丰,笑眯眯喊:爷!

诶。周三丰回应的中气十足,过来。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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