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烫,舒服呢。林锦趴抱着四方枕头,没人陪你玩,闷不闷?

院子小,屋子与屋子仅仅隔着一条小道,所以他也听见了刚刚俩夫夫的对话。他儿子寡言,又忙着读书用功,所以刚刚只能那样应付了宁郎,也亏得宁郎傻乎乎不计较。

谢宁坐下来,手撑着下巴道:闷的,我想做蒸茄干,像香酥斋那样用油纸包了换银钱。

那你要怎么卖?价钱可有数?林锦歪过头看着儿夫郎。

一包放六块茄干,差不多要用两个茄瓜,加上辣子糯米酱,还有油纸包谢宁自言自语道:一包龙须糖是十六文钱

我也想卖十六文。谢宁得出结论。

林锦笑了笑,想了想说:可以卖高些,吃起来像肉干,却比肉干还好吃,一斤猪肉二十文,卖二十五吧,应节气又占个新鲜。

谢宁掰着手指头算钱,又听见爹爹问他:那你得想个名字,叫蒸茄干的话,这不是告诉别人这就是茄瓜而已?

这下子,谢宁钱也不算了,手指头也不掰了,捧着脸想名字。

一直想到吃晚饭,周寂年见小夫郎又不专心吃饭,夹了一筷子青菜送到他碗里,轻斥:好好吃饭。

谢宁这才扒了两口饭,腮帮子鼓鼓地嚼米饭,这青菜是用猪油渣炒的,所以有些肉丁嚼起来香香的,满口流油。

素肉干!谢宁突然道。

周寂年以为他是想吃这个取名稀奇古怪的食物,一口答应道:好,快吃,下次去镇上给你买。

林锦喝了半个月的药,又烫了几天腰,已经能走动了,此时也坐在一起吃饭,一听就明白了,宁郎是说,蒸茄干取名酥肉干来卖吗?

谢宁点头解释:嗯,素肉干,解释为素菜做成肉的吃法。

不错,又新鲜又占个肉字。明天我和四弟妹就把地里的茄瓜全部摘了蒸熟晾晒,在不煮了,那茄瓜都要老了。

本来那茄瓜应该周大丰拉去镇上卖掉的,寂年成亲耽误了几日,后周大丰又伤了,一家人就把地里的茄瓜遗忘了半个月。

我和老四去摘,你休息,仔细你这腰。周三丰插嘴,刚能站起来就不爱惜了。

林锦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也没顶嘴,只道:好,我爱惜我仔细些。

周寂年最近抄书进度快了不少,过了团圆节,就打算和奶奶提分家。他十天可抄完一本,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一千五百文,倒是能够花销,院考完一家人都能松快些。

而且一家人也计划在镇上做些小吃食的买卖,他科举需要一步步走,周寂年重活一遭,迫切的想要赚钱,也算是体会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感觉。

早上两人再上山,趁着清晨凉爽,挖了些中草药,还发现了不少已经裂口的八月揸,全摘了放进了背篓里。

周寂年摘完果子,见谢宁已经在捡干柴了,过去准备牵人进洞,回来再捡柴,走吧。

带着去,我一会儿顺着绳子下去,你捞绳子把柴和火折子绑着,我举着托到巨石岸上,我想烤鱼虾来吃。谢宁吧嗒一下,馋虫上脑。

周寂年点了点宁郎的脑袋,说道:你倒聪明。然后去捆了地上的干柴拎着。

再到洞口,谢宁又闹着要背。

周寂年将竹篓卸下来给宁郎,捏了捏他的脸颊,背过身去让人上来。

因为没有带盐,最后还是架火烤了些虾子而已,不过比起鱼来,谢宁更喜欢吃虾。

之后的几天,周寂年都上午抄书,下午带书陪谢宁泡水潭,谢宁帮他运书,两人在水潭洞各顾各,一个游泳捉鱼虾,一个看书学习,这里就像他们的秘密基地一样。

周大媳推开院门,前院和内院满满当当晒着茄瓜,黑黢黢的,看着她都没食欲。

再一看锦郎和桂花有说有笑的在商量中秋去祈恩寺卖货,她撇了撇嘴,现在她汉子天天趴在床上,儿子又一门心思准备科考,最近要去个中秋宴,又是不小一笔钱。

现在她家确实连个劳动力都没有了,且儿子因退亲一事,一直到现在都没相看到合适的人家,

想到这里,周大媳磨了磨牙齿,去找娘诉苦了。

谢宁如今脸上和手上只有些细细的纹路,近了看还是很明显,不过远远见着已经像正常人的皮肤一样光洁了。

只是衣服下,身体上却长出了红纹,瞧着更是明显了,只是身体很少再发热发痒了。

周寂年每天都要看上一遍,记录他身体的变化,并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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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这天谢宁去灶房炒干辣子糯米大蒜酱,爹爹在灶台后面给他烧火,周奶奶过来找林锦问话。

周奶奶问:这黑黢黢的茄瓜真能卖出去?

能的,娘,明天做好了蒸给你尝尝就知道了。林锦朝灶里扇风。

周奶奶想到大儿媳说的话,复述道:晒都晒了,你自己看着来吧,这茄瓜钱你得出了。

林锦一开始没明白娘的意思,娘这意思,这茄瓜卖给我?

是这么个意思。周奶奶顺着点头。

那这是好事啊,林锦心想,茄瓜又不贵,这样算来刨去茄瓜的本钱,赚来的银子全是他家的。

也只怪他没问清楚,他是真没想到娘做事能这么恶心他。他这刚把银子数了递给周奶奶,周奶奶接过钱才说:卖了再交一半。

娘?这不对啊!合着我家自己买了菜,自己做了卖,钱还要充公了?林锦提了声儿问。

如果家里一开始就是这个规矩,他林锦肯定是没有话说,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例子啊!

大嫂拿了家里十几斤的花生,做的花生酥也是卖了后交一半充公,大嫂也没花钱买下那十几斤的花生啊。

茄瓜和花生都是他家和老四家种的,更是没得寻借口。

我不给,要么这茄瓜家里出,我做出花样来卖钱孝敬娘一半,要么这茄瓜我出钱,赚的银子我捏手里。林锦心有底气,一家人也都想好了要分家,估计团圆节,所以没提罢了。

你是要翻了天了啊?啊?周奶奶气的四处找扫帚,一边喊道:我还活着,这个家就得我做主!你想当家?你就给我滚出周家!

谢宁急忙去拦着周奶奶,他爹爹腰才刚好一些,能走动了,可不能叫奶奶磕碰了爹爹。

奶奶,没有您这样做事的!

周三丰一把夺过娘手上的扫帚,用力一甩,将扫帚抛去院子里,叹了口气道:娘,分家吧。

你说什么?周奶奶挑起三角眼,大呼大叫:你这个不孝子!

她这脾气一发,惊的周家人全围了过来。

反正娘,您也一直当没我这个老三,您有大哥和六弟就行了。我一个瘸子,半个废人,锦郎腰伤,也再不能为家里分担家务了,宁哥儿也一直病着,寂年没出息,娘也瞧不上。

周三丰看着娘,虽然一句句都是贬着自家的人,可是他知道,娘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周四丰走上前扶着周奶奶道:三哥,有什么话咱好好说,别说这话。

除非你老娘我死了,这个家不能分!老三你个混账玩意儿!周奶奶精气神好得很,扑上去锤周三丰。

周寂年晚了一步,见状赶忙来护着父亲。

但是却被父亲推开了,周三丰承受着娘的拳头,梗着脖子吼:那年我去接老六,我就应该死在崖底下!

听老三又提那事,周奶奶耷拉的眼皮都抖了一下,一时停住了动作。

我知道老六是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我断了腿,忍着疼把他背回来,就是因为我知道,老六才是您儿子!才是您的命根子!才是你后半辈子的指望!

周奶奶被三儿子悲伤地低吼吓得心头直跳

那年老六是家里第一个童生,温书和寂年还在村里私塾启蒙。

老六考了个童生,不知天高地厚,雇了人力轿子抬他回村。碰巧那年大旱,好些饿怕了的刁民开始拦路打劫,轿夫们扔下轿子就跑了,留下老六被劫了。

他们在村里紧等都等不回老六,当时当家的已经卧床多年,活死人一个。于是她让老大老三老四分头去找人。

最后是老三背着老六回村子的,老六只是晕了,醒来安然无恙,而老三却断了腿,大夫说,断了腿还敢行路,彻底废了。

老三一直不谈那次的遭遇,可是一家人亲眼看着老三拖着断腿把老六背回来的,后来腿彻底瘸了,谁敢说和那事无关?

她害怕老三怨她这个做娘的,所以躲着他,心里忐忑地等着老三来她跟前诉苦。

可惜周三丰是个不会哭的孩子,所以他没有奶吃。他一天天的沉默下去了,他怕娘对他愧疚,于是他闭口不言救老六的经过,他娘也不闻不问,也不关心他,最后开始无视他。他一开始也委屈,可时间久了,他觉得这样也挺好,娘不愧疚,而他这苦头吃都吃了,这事就让它沉下去吧。

当时周六丰跪在他面前发誓:三哥,六弟这条命是你给的,你放心,寂年是我亲侄子,但我把他当亲儿子!

才过了半年,六弟娶了媳妇,直接就当没他这个三哥了,更是不认识什么周寂年。

这十年里,他越来越失望,这个家是越来越容不下他了。

隔了十年,整整十年,周奶奶终于听到老三哭了,老三要吃奶了。

周奶奶掏出刚刚从林锦手里拿的碎银,去递给周三丰,软了语气说:是娘不好,三儿,这家不能分,娘把钱还你,往后你想咋的,娘都依你行不?

娘求你了,三儿啊老太太这般哭喊,倒真是有了几分悔。

纵使其他人心里都赞成周三丰说分家,可是见他们娘弯了腰可怜相的,也不忍心在这上头提一嘴了。

周大媳倒是会装腔作势,过去扶着周奶奶假模假样道:三弟昏头了,娘啊,莫哭,咱不分家就是了。

她倒真不想分家,分家了她就要洗衣烧饭伺候汉子,照顾儿子,农活家务,这些都得她一个人担着。

周三丰心里也不是滋味,到底是自己一直孝顺敬重的亲娘,而且习惯了她的强势,冷不丁哭着求他,他也再开不下去口了。

周大媳惯会做样儿,扶着老太太回屋,周奶奶歪在人身上,嘴里哎呀哎哟地□□,好像心很痛一样。

分家这事,周三丰开了第一次口,这次的结果是不了了之了。

林锦也不是个心狠的,银子收回去,也没再说什么了。他们一家人是铁了心的,等中秋一过,就去镇上谋生,每一季或者每个月交些银钱给老太太。

今天老三家小院子热热闹闹的,林桂花带着容哥儿来帮忙打包素肉干。六片素肉干垒在一起,用油纸包的方方正正的,纸面上还有一个红礼字,拿绳子一系,方便人买了能拎着。

林锦手上动作不停,笑看着容哥儿问:容哥儿,好吃吗?

好吃,像真的肉干!容哥儿一进院子就被林锦塞了一块,吃完之后,谢宁又给他递了一块,所以他还在细细地啃着。

晒干了能放的久,锦哥,咱中秋就去山脚下卖这个吧。林桂花吃完后,手上就开始忙起来了。

是这样打算的,明儿寂年去镇上拜访夫子,顺道就背去卖了。若卖得好,我们就加急多做些。

谢宁拿了一块素肉干往房间跑。

周寂年已经在抄卷二的最后几页,见面前递过来一块茄干,并没有受诱惑,笔下不停,说。

明天我也去镇上。谢宁过去把手肘撑在桌子上,自己咬了一口手上的茄干。

周寂年写完这一页最后几个字,这才放下了笔,伸手去抢了宁郎手里缺了一口的茄干,自己咬了。

明日全家都去,看看上北胡同的屋子,如果合适,就定下了。

谢宁听完去翻自己的衣柜,周寂年只是好奇的视线跟过去,并没有开口询问,见宁郎翻箱倒柜,最后递过来一角碎银。

周寂年挑眉,给我?

嗯!给你拿去租屋子。谢宁豪气冲天,塞进夫君怀里,雄赳赳地推门出房间。

周寂年哭笑不得,小夫郎这是要主外的节奏啊,私房钱都上交了?

磨了磨牙,周寂年心想着,是该让宁郎清楚清楚,这个家里谁才是汉子了,顶天立地顶夫郎的汉子!

周六媳见五岁的儿子一身泥巴进了门,气不打一处来,举着蒲扇就想去打人屁股,怕脏了扇子,只好憋着气拎着儿子去换衣服。

你就造孽吧,谁家孩子跟你似的?好歹你父亲是个读书人,你怎的连个三字经都不会一句?

明天你再敢跑出去跟黑蛋儿玩泥巴玩一身泥,你就别进屋了,娘也不要你了。

明年就该入学了,我看哪家私塾要你

周六媳一边给儿子搓泥巴,一边絮絮叨叨,伺候完小的,她去丈夫书房,冲着丈夫絮叨:你儿今日又是一身泥巴回来,他明年就入学了,你还不给他启蒙,到时候夫子不收可怎好?

周六丰捧着书,眼睛都不带瞟一眼媳妇儿的。

他媳妇儿也习惯了,走近了继续念:他都五岁了,大字不识一个,成天跟着村尾的黑蛋儿,那黑蛋儿将来只能是个穷种地的,带着你儿子就满田地里玩泥巴

周六丰翻了一页,继续细细看书。

周六媳叹了口气,我这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心里可急,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一个字都不识得,你倒好,天天闷在这书里

周六丰无动于衷。

他媳妇儿叨叨一通,发泄了一番,终是对牛谈不下琴了,那你好好看书吧,明年高中了再给儿子启蒙,若那时候他有个秀才父亲,也是赢了不少娃儿了。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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