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钻下水一眼就锁定了一直肥肥大虾,谢宁悄悄靠近,那虾倒是灵活,在水里噌噌弹腿,最后竟钻进一个黑洞里消失了!

谢宁游过去摸了摸,他先前就找过水潭里另一个口,原是在这里。

他冒出水面,冲岸上拾鱼的夫君喊:寂年,这里有个水洞出口,我去看看。

不可!周寂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知通往何处,危险。

谢宁浮在水面上,嘟着嘴两手拍了拍水面抗议。

还不上来?嗯?周寂年蹙眉,一脸严肃。

谢宁一见夫君不妥协,连忙朝岸上游,打算找机会自己来探探路。

确定了小夫郎不会以身涉险,周寂年才放松了面容,去抱了他的小鱼哄道:去捉几只虾,我烤给你吃。

谢宁嗯嗯点头,马上就把双腿甩的像尾巴一样轻快。

周寂年看着水里游玩的小夫郎,忍不住又弯了嘴角,感觉他在养一个乖巧的小奶狗,偶尔在外瞎折腾,但是他一喊,就甩着尾巴扑向他怀。

洞中花烛一下午,再赶牛车回镇上的路途,周寂年就明显感觉到小夫郎更粘他了,娇气的不行,要挨着他坐,要靠着他肩,倒是一点儿都不嫌他热了。

快到镇上,远远就见镇门口堆着好些人,镇门不让进出。

牛车赶过去排在人群后面,周寂年往前探听情况,他们前面有几个赶骡子车的在扎堆议论。

谢宁去翻了竹帽扣在头上,系好绳子去寻周寂年的身影,远远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一匹快马飞来。

小镇不常见马,那马上人头戴乌帽,应是官职在身,他一下马,马上就有官员迎了过去。

镇门外的百姓齐齐朝那人看去,谢宁也好奇的伸着脖子打量,周寂年走回来,他才将视线放在寂年身上。

热不热?周寂年大手直接探进宁郎帽子里,摸了下他的额头,放心后解释:京官致仕,还乡养老,待他们进镇,我们就回家。

谢宁把夫君的手掌抓了下来,捧在手上打了个哈欠,唔。

哈欠挤出了两滴生理眼泪挂在睫毛上,他很顺手的举着寂年的手给自己擦掉,擦完对着周寂年一笑,嘁嘁

眯着一双桃花眼,咧着嘴巴露出小白牙,周寂年心都化了。

路边草木丛生,蚊子昆虫多不胜数,等了得有大半个时辰,太阳挂在天边仅露出一半身子,终于听见前方人群呼喊:来了

谢宁靠着周寂年睡的迷迷糊糊,被人群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看去,三辆华丽的马车行驶过来。

每辆车都由三匹棕色大马拉着,马身还套着红色的马鞍,马儿高大壮实,随后的马车很是豪华,用深红色的绣布罩着,上面的点缀白色的祥云样式。

马车徐徐而来,谢宁见恭候多时的镇长等官差行礼相迎,隔得远了,听不清说了些什么话,但是看官员双手作揖,上身微倾,想必是好言。

然而那马车上的人帘子都不曾掀起,清水镇长尴尬的退至路边,目送豪华马车进了镇门,朝集市驶去。

后面拖着的长长的队伍,应是押的宝物财产,护送的人露了一边的臂膀,是镖手的打扮。

这么大阵仗,清水镇来大人物了啊。

据说可是见过天子的人!

镇门恢复进出,只是里里外外排满了百姓,经此耽搁,两人回了上北胡同已是夜幕。

林锦听门响,忙出来迎,两桶鱼儿倒进小池塘,催着两人去吃饭,怎么这么晚?快进屋用饭。

遇上还乡养老的官员进镇,堵在镇外费了些时候。周寂年打井水洗脸,顺道招小夫郎过来,给人也擦了遍。

周三丰坐在堂屋接着油灯编制竹椅,远远看去,觉着儿子不像是养夫郎,倒像是养儿子。

一家人坐堂屋用饭,林锦好奇地问:之前怎么没听说有大人物要来?听你说那阵仗,不少人,那他们住哪?

东街镇外有豪宅,我去订桌子时,听说过,据说人家一张太师椅,中间镶的纹都是金子打的。周三丰前儿去订了桌椅灶炉,镇子跑遍,也算是摸透了清水镇。

东街?周寂年思忖道:东街外?若是梅花山庄,应是朱姓。

如果记的没错,是户部退下来的朱大人,只是这一世,怎么会返乡至清水镇的梅花山庄?而不是原来府城的朱府?

寂年认识?

耳闻罢了。周寂年回答,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听闻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林锦笑言:那也与我们无关,我们一介平民,见都见不上一面。

见谢宁扒饭,两颊塞得鼓鼓的,胃口大开的样子,林锦问:宁郎今日胃口倒是挺好,今日捉鱼可是累了?

咳!谢宁呛了,咳咳

怎么了是?慢点儿吃,你这孩子,灶里还有呢。林锦起身去给谢宁倒茶。

周寂年端起碗来遮掩自己扬起的嘴角。

过两日,订好的桌椅送来堆在院子里了,一切都准备就绪,馄饨摊今日就要开业了。

周三丰杀鱼剔骨剁馅儿,林锦擀面皮,谢宁则剁猪肉泥,鱼肉煮熟的过程会出水,这样鱼肉里放一点点猪肉,和出来的馅儿紧实。

晌午日烈,街上行人较少,周老三一家四人在上北胡同口,支起了馄饨摊。

三张圆桌,六张长板凳,两口灶炉两口锅,摊旗还没做出来,就这么简陋的开张了。

鱼头汤的锅盖一掀,那香味飘出来,集市离胡同口不远,闻着味的食客拐条街就来了。

周三丰跟着儿夫郎学了不少,见人盯着他们馄饨摊,他就主动笑脸相迎,贵人来吃碗鱼肉馄饨吗?鱼肉馅儿,鱼头汤。

以前没见过啊?一碗怎么卖?那人视线去看林锦,林锦正坐在一张圆桌上,面前一海碗的肉馅儿,正在包小馄饨。

一碗十二文,今儿开业第一天,每碗多送两个馄饨。他们的馅儿只是比饺子皮薄一些,厚皮馅儿大,所以个头不小分量挺足。

价格不贵,要知道集市上肉丝面都要十文,不过人家面主要是管饱不管味儿,那煮一碗。

炭火烧水滚的慢,周三丰冲着炉子扇风,林锦在一旁准备煮馄饨,第一次做买卖,心里都急得不行。

好在那第一位客人性子老实,并未催促,等到另外两桌都坐满了人,才给人上了馄饨,收钱的时候,周三丰给第一位客人免去了两文钱。

每次馄饨煮好都是周三丰端去,谢宁和林锦轮流煮馄饨、包馄饨。

下午食客不多,一家人还算能忙得过来。

午时一过,到了晚饭点儿,食客突然就增加了,三人各司其职,谢宁掌厨,林锦手脚快,包馄饨去了,周三丰就招呼客人兼煽火。

一个时辰过去,天色暗下来,但未黑。肉馅儿是一点儿都没有了,但是闻着香赶来的食客还有不少。

不好意思,开业第一天,馅儿准备少了。贵人们赏脸的话,明日来,我每碗再多送一个馄饨。周三丰笑着致歉。

有不少人答应明天来,转身走了。还是有一些留下来道:那不是好些皮儿吗?给我下碗面皮儿,便宜些,我喝口鱼头汤。

我也来碗面皮儿,来瓣儿蒜。

那行,您坐会儿。周三丰一口应了。

这下馄饨摊就只好加班了,戌时过,才收了摊。

一家人也没想到,这生意这么好做,六十碗不够卖!一家人随便烧了晚饭,边吃边商量明天卖的馄饨量。

谢宁提意见,咱们擀些面条出来,卖鱼肉馄饨面。

可行,一半馄饨换成面条,价格还是一样,也好算钱。

林锦也说:多备些蒜头,有些食客好这口。

周寂年只能看着家人数钱,因为秋收已过,他已经入泮读书了,学业繁重。

在镇上卖馄饨这几个月里,是谢宁最快乐的时光,家里已经积攒了一些银子,一家人打算攒着,待周寂年考完秀才,再决定买院子。

周寂年也马上院试了,他大哥谢尧也为了方便考试,来他家借住几日。

当地有一个习俗,考试前吃糕粽,糕同高,寓意高中,所以谢宁在灶房制作糕粽。

把糯米泡发,用粽叶包成一个个小巧的三角形状,蒸熟后沾糖。因周寂年不爱吃甜食,所以谢宁包的小巧,小三角胖乎乎的卧在他的手心。

考场设立在府城的州治所,清水镇离府城倒是不远,不过还是得在府城住客栈,家里如今也不缺那几角碎银子。

考场里面不能带水,得现买,听寂年的夫子说,一壶热水四十文钱,考完还要交封卷钱一百文,考上之后谢师礼等等都是不小的支出。

为了能让夫君和哥哥考试的时候吃好,谢宁自制干粮。

盐煮虾,每天放在日头下暴晒,最后将虾干剁碎。再热锅不放油,炒大米和芝麻,放了下八角香叶等调味,炒熟后打起来放凉,最后和咸咸的虾粒搅拌在一起,用两个干净的布带装了。

谢宁还多准备了两个干净的布带,因为入考场,考官会检查布带,以防带米的考生在布袋子上做功夫舞弊。

谢宁端着煮好的糕粽,泡了两碗虾米粥端去书房,他大哥和夫君刚好做完文章。

得空吗?吃个糕粽,明日就出发了,我做了些干粮你们尝尝。谢宁过去在他们面前各放一碗。

谢尧先端起碗喝了一口,米粒焦香,咸虾佐味,他夸奖弟弟说:宁哥儿向来善厨,好吃。

听你们夫子说考场只有馒头热水卖,这炒米带进去用热水泡一泡就可以吃了。

谢尧见弟弟剥了一个糕粽,无视他径直给他夫君递了过去,心酸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弟弟和寂年两人感情笃深,他也更放心些。

周寂年确实不爱吃甜食,所以仅吃了一个小糕粽就落筷了,糕粽糯性黏滞难化,宁郎也少食。

谢宁乖乖点头,沾糖吃了两小个糕粽后,不扰他们读书,出了院子去馄饨摊帮忙。

花朝二月,气温偏低,路上行人着棉袄,富贵人家还会披身斗篷,地面冻的梆硬,透着凉气儿。

谢宁抱着碗走的缓慢,一步一步地踏实了,前些日子他走得急,摔了一跤,跌的他屁股疼了两日,还碎了一摞子碗,可心疼坏了。

天儿冷,馄饨摊的生意多了许多,因为卖的是暖心窝的热汤,镇上务工的百姓还是很愿意来吃上一碗。

肚子里有了油水,干活也有力气些。

冷不冷?怎么不在家呆着。林锦过去接过他怀里的碗,里面是几个胖胖的糕粽。

不冷,寂年和哥做学问,不在家扰他们。谢宁其实冷的紧,朝火盆旁坐下伸手烤火,第一场雪后,他就和寂年一起睡床了。

几张桌子中间放了一个大火盆,食客等馄饨的时候可以烤火取暖,偶有蹭暖的,周三丰两口子良善也并不驱赶。

林锦去给儿夫郎盛了一碗热滚滚的鱼汤,那你在这里烤烤火,炭底下我烘了个红薯,你扒出来吃。

谢宁拿了铁钳子去扒火盆,红薯捏着还有些微硬,但是确实是熟了的,谢宁特别喜欢吃烤到这个程度的,糯而不软,粉甜粉甜的。

感觉有人的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让谢宁很是不舒服,他转头望去,圆桌上坐着三个男子,中间的一个肥头大耳,盯他的人就是这个胖子。

这胖胖的食客不是第一次来了,谢宁面熟,只是那胖子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案板上的鱼肉。

每次来都这样盯着他看,谢宁忍着不舒服背过身去,继续啃烤红薯。

那胖子名朱大常,前任户部被这惊鸿一瞥看呆住了

前几日朱大常听随从说清水镇北有一馄饨摊,馄饨是鱼肉做的,汤是鱼头熬的,他生平一重色,二重口腹之欲,当天黄昏就来品尝美味了。

恰巧那天林锦回去烧晚饭了,谢宁掌勺,朱大常坐下后打量四周,被锅前人的侧颜惊艳住了,全程都盯着人看。

当即问了随从,得知小郎君已为人夫,朱大常叹息啊,这小郎君不是清白之身了,长的再好看,他也是不能纳进门了。

回去的路上进了烟花之地,唤了香楼里最美艳的姑娘一顿操劳,却怎么都不得劲。

朱大常回去之后就患上了相思,这不,又来馄饨摊了。

他想着小郎君的夫君区区一个小童生,他朱大常并未放在眼里,貌美小郎君还是可以玩一玩的。

朱大常轻咳一声,他那随从立马明白,扯着粗嗓喊:哎?这蒜怎的也不剥皮?小郎君,有劳把这蒜皮剥了。

周家三人一愣,暂时没了动作。

那随从一掌拍在了圆桌上,听不懂人话?

周三丰停了煽,面上带笑,走过去道:哟,几位贵人误会了,那蒜都是客人们自己剥的,我们若剥了皮,恐脏了这蒜头,您要是不嫌,我给您剥?

那随从挡住周三丰摸蒜的手,唉去去去,你那手刚烧火,让那小郎君来剥。

贵人说笑了,那是我儿夫郎,到底有别。周三丰脸上止住了笑。

朱大常桌子底下踢了踢随从,随从脑子也不灵光,只能硬喊:剥蒜!

这就明显是找茬了,谢宁也不想惹事端,他在一旁水桶里净了手,就近剥了五六粒蒜瓣,放进一个空碗里,语气平静地道:阿父,我这身份不便,劳您递过去了。夫君支我来送粽,我这便回去了。

好,速回家去吧。周三丰忙道,过去接了碗。

谢宁为了周边食客都能听见,所以故意提了音量,那朱大常听着他脆糯的嗓音,犹如弦音,更是心痒难耐。

他们要的剥好的蒜瓣放在了桌上,那随从也不是个脑子灵活的,一时也没了找茬的话头,闷声不吭了。

朱大常巴巴地望着人离去的背影,谢宁被寒风吹起的发丝儿,像那诱人的线缠绕在朱大常的心弦,让他魂牵梦萦

谢宁步子急迈,匆匆回了院子。

晚上谢宁铺了两床被子,自己一窝,周寂年洗漱完自然而然地钻进他被窝里,把人紧紧抱着。

嗯?谢宁挣了挣,你明日就出发县城院试,我若把你冻风寒怎么办?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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