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可儿戏,一定要记住了!我去一趟衙门,春娘子下药一事总得交代一二。谢尧言罢匆匆出了门。

看儿夫郎一直守着儿子,林锦去端了晚饭来给谢宁,海碗最上面卧着一个大大的鸡腿。

谢宁酸了鼻子,新婚夜那晚,周寂年也是端着一样的碗,上面横着一个大鸡腿。

县衙里,县太爷刚送走了谢尧,他已出嫁的女儿何慧就登门了。

你一妇道人家,这么晚还出门来,我女婿呢?县太爷嘴上说教,不过还是马上让女儿坐下,吩咐仆人拿吃的倒喝的。

何慧坐下后,遣退了仆人,待屋里只有她和父亲,才开口问:春娘子真的死了?

你就是为了这事?你一个女儿家,不许关心这些腌臜事!县太爷继续说教女儿。

阿父,这事对女儿来说很重要!何慧轻拍了下桌子,面上很是着急。

县太爷这才正视女儿,他女儿大家闺秀,何曾这般急切过?是真死了,金钗刺头,当场毙命!你才又有了身孕,还念春娘子作甚?

阿父!这案子不可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不仅是女儿,清水镇不少妇女都再活不下去了!

县太爷懵了,胡说什么呢?你是我何家嫡女,就算是出了嫁,也还有阿父保护你。

那春娘子死有余辜!阿父何慧扑跪下去,抱着父亲的腿,眼泪潸潸,女儿求您了,这案子就此了结吧!

县太爷见女儿哭的如此伤心,也是不解,细细问来。

何慧回想起半年前,浑身抖个不停,家婆急着抱孙子,闻春娘子梦女娲,送了那鼓鼓一荷包,才央着人带女儿上庙求子,谁知女儿喝下一杯水

何慧捂着砰砰跳动的心口,那杯水是她这辈子的噩梦。

再醒来再女儿已被!已被玷污

何县令握拳砸桌子,是谁!

若不是燕儿才两岁,女儿才不苟活!何慧跪坐在地上,紧紧拧着裙摆,真个人都在颤抖,回忆起那日随春娘子上女娲庙求子,喝了杯水就不省人事,再醒来赤身果体,她已嫁人经人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身下的异样代表了什么?

这个世道,丢了清白,她还怎么活下去?如果不是春娘子死了,阿父要追查这个案子,她打算一直隐瞒等女儿出嫁,她就自行了断,死也死一个清白的名声。

县太爷怒摔茶盏,下午官差回来报差,说案首夫郎中迷药和合欢散,他和师爷怎么也想不通,一女子给一小哥儿下药所谓何事?

现在他彻底明白了,春娘子这毒妇!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父亲?我杀了那毒妇!

阿父为人清廉正直,且那毒妇身后之人也不知道是谁,连我这等身份也敢下手,女儿贱命一条,可阿父为官多年,公正清廉,女儿断不可害了阿父啊!

也是,县太爷细细想来,就算他知道了,也要证据确凿才能办人,可是证据却是自己女儿和无辜妇女的清白!

那你这何县令抖了抖手指向女儿的肚子。

何慧急急去握住父亲的手,是王家的,才三个月。

那就好,那就好何县令稳了稳心口,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王家是半商半士的家族,虽然女儿是下嫁,但是王家富贵,且不用远嫁,女儿嫁过去生活上不受委屈,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他这个县令庇护。

县太爷恨极,自己当了这一方权威的地方官,若公正清廉不足以保护家人,他这县令还有甚做头?

朱家搬来镇上半年,春娘子就作妖,身后之人应是朱家了。毒妇与这朱大常笃定女子为了清白不敢声张,如此吓流歹毒,这两人皆不可留!

如今春娘子身死,她的死足以定罪朱大常!

来人,朱老爷再登门,拦了不见!县太爷吩咐完,又回去细细安慰了女儿。

第二日,县太爷招了师爷商量处斩朱大常的理由。

师爷听完县太爷的诉求,愣了一下,这?虽说通过验尸,朱大常确实打了春娘子,可是致春娘子死因是那金钗刺额,朱大常摇头不认啊!

且谢秀才说在梅花山庄见到过春娘子,可是单凭背影与这荷花金钗,朱家家眷奴仆都说没见过春娘子啊。

师爷跟我多少年头了?县太爷端了茶杯,吹了热气饮了一口,淡淡地说:我这个县令当的如何?

何县慈悲仁善,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当之无愧的百姓之福官!

说得好。县太爷重重放下茶杯,百姓的富官,更应该早早断了案,安抚黎明百姓,师爷还有什么不明白?

师爷马上懂了,忙下去吩咐,开启屈打成招模式。

大牢刑房里,朱大常挨了几十板子,县衙又去了一个人,这次是香楼老鸨香娘。

香娘跪着等来了官差,官差道:县太爷公事繁忙,你且说说你来做甚?

小人听说春娘子是被那荷花金钗刺死,我楼里前儿失踪的玉荷姑娘就有过一枚荷花金钗!小人请求指认那凶器!

周寂年再次醒来,头痛欲裂,有一种大脑极度紧绷,全身的血液都朝大脑传输,却又骤然失血导致大脑好像缺氧一般疼的让他窒息。

他坐起身来,还是他在镇上的房间,浴桶已经挪到一边,他的宁郎

寂年

周寂年扶着额头转身,宁郎站在房门口,因为逆着光,脸上是模糊的,只有那长衫白的刺眼。

眼睛传来了眨眼的强烈诉求,周寂年忍着不敢,生怕一眨眼门口的人就消失了,用力忍的眼睑泛红。

肚子咕噜咕噜叫,他这才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门口没有了遮挡的人,光线没有阻碍地洒了进来,周寂年浑身脱力跪了下去

寂年!谢宁端着碗再次站在了门口,他听寂年肚子叫,忙去端了粥来。

谢宁顺手把碗放在桌子上,蹲下去扶周寂年,却被夫君猛地抱在怀里,谢宁挣了挣,寂年我们起来

宁郎?周寂年头紧紧地埋在谢宁的脖侧,熟悉的温凉感,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有力箍着宁郎的腰身。

脖子里传来了湿意,谢宁松了力气,索性跪坐在地上,抱着夫君轻哄:寂年,我没事了。

谢宁顺了顺夫君的后脑勺,一直轻声哄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寂年这般脆弱的样子,像个幼童。

你看谢宁撩起袖子,胳膊朝上递给夫君看,又扯了衣襟,给周寂年看胸口,我好了!

周寂年探着手触碰小夫郎的皮肤,他力道很轻,好像谢宁是稀有的珍宝。

所以谢宁觉得有些痒,露在空气里的皮肤起了小疙瘩,他忍不住轻唤:痒

周寂年忙帮他扯好衣裳,又楼了小夫郎入怀里,嘴里喃喃道:宁郎,不许!不许离开我!

谢宁又探了头起来,捧着周寂年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你好烫,先喝粥,你要吃药的。谢宁扶着周寂年回床上坐着,端来粥喂他。

吃完粥,周寂年大脑才恢复运转,马上想到了春娘子和朱大少,春娘子

谢宁马上明白他要说什么,午时三刻,朱大常处斩。

周寂年坐直身子,还未开口,又听宁郎说:朱大常奸杀了香楼的玉荷姑娘,还拿了玉荷的荷花金钗赠给春娘子,朱大常的随从卷了钱财跑了,正在被通缉。

周寂年听完一时百感交集,他误以为宁郎身亡,怒气攻心去报仇,没成想宁郎因此涅槃,他这仇却无意间帮玉荷报了。

原来他去梅花山庄赴宴那日,见到的女子背影是玉荷姑娘,当时他记住了荷花金钗,再见到荷花金钗却是在春娘子头上,他以为春娘子是那日汤池遇见的女子。

没想到玉荷却被朱大常残忍杀害了,她头上的荷花金钗又被转赠给了春娘子,春娘子不知她头上戴的是死人遗物。

不过也是多谢了这枚金钗,他能及时救下了宁郎,顺便发现了春娘子和朱大常的罪行。

至于春娘子惨死,只能算是无声地给了无数良家妇女一个交代了。官府压下了春娘子的孽行,也算是保全了这些夫人和夫郎的名声。

天道好轮回,朱大常和春娘子最终自食恶果。而周寂年为了感谢玉荷冥冥之中的指引,厚葬了玉荷,也是后话了。

朱大常问斩的当夜,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饭,一桌子美食也堵不住谢尧的嘴,可惜!那朱大常恶事做尽,问斩的时候晕了,唉

晕了?为何?

据说他死命摇头不肯认罪,衙门赏了他几十板子,他一身的伤又挨了板子,命在旦夕,身上背了两条人命,县太爷才赶紧下令问斩。

一家人依旧后怕,没成想惹上了这么一桩恶事,林锦这几天对着宁郎,有说不尽的愧疚,宁郎,爹对不住你

周三丰也马上想到这事,用筷子抽了周寂年一下,混小子!你房事无能,怎的不说?害的你爹着急抱孙子,也险些害了你夫郎!

周寂年闷咳一声,风寒伤了肺,他一咳就停不下来。

谢宁脸上爆红,赶忙低头给夫君拍背。

我无能?!周寂年喘息看着父亲和爹爹,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锦眼泪都掉出来了,忙低头擦拭。

周三丰又抽了儿子一下,合欢散都不能帮你夫郎解了,你做这表情给谁看!

周寂年紧抿着薄唇去看小夫郎,眼神委屈的像一只奶狗。

谢宁又怎么好意思冲着长辈说房事?只能糯糯地道:夫君行的

这软绵绵地语气,还没有说服力呢!老两口鼻酸眼红,好孩子,委屈你了。

???

晚上,周寂年坐在床上,微微眯眼目光沉沉地瞪着小夫郎。

谢宁都能听见夫君磨牙的声音了,吓得缩在床角,抱着自己的膝盖,只露出湿漉漉的眼睛。

我不行?周寂年咬着牙问。

谢宁抖了一下,小声解释:夫君行的

周寂年扑上去压着小夫郎想来劲儿,奈何风寒还没好,头还疼着,确实是有点不行

大受打击的周寂年平摊在床上,他这副了无杂念的样子,让谢宁放了松乖乖躺在他的臂弯,搂着他的腰身,粘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周寂年侧头看了眼白嫩的小夫郎,目露凶光,给我等着的

一个月后,周寂年带着家人搬去府城。县城的房子继续租住,只是住户变成了周四丰一家,周氏馄饨雇了周四丰做掌柜。

周寂年抢了小夫郎的竹帽扣在头上,牵着宁郎躲着镇民先出了镇门,在人少的地方候马车。

没招儿啊,也不知道是郎中还是那三个官差嘴碎,整个清水镇都知道了案首秀才爷不行!

周寂年有口不能言,索性小夫郎不能生育,他只能咬着牙默认自己不行,只是每晚铆足了劲儿疼爱谢宁,证明自己的雄风。

谢宁则被周三丰两口子疼成了亲儿子,他周家是祖宗积德了,才有了宁郎这么好的人进门,不嫌弃自己儿子不行,不离不弃,恩恩爱爱。

谢宁和周寂年一辆马车,周老三两口子一辆马车,谢尧早就先去了府城。

车厢里,周寂年紧紧搂着小夫郎,谢宁现在已经不会被热气熏疼了,成为了周寂年的天然制冷抱枕。

谢宁放松全身瘫在夫君身上,打了个哈欠。

困了?周寂年亲亲宁郎的头顶,将人横抱起来放在腿上,像哄孩子似的,让人靠着他的胸膛。

还有多久到呀?谢宁将手探进周寂年的衣襟里吊着,省了力气他更放松了。

约莫黄昏时分到府城,我抱着你睡。

谢宁眨了眨眼睛,确实有些犯困,想到昨夜怎么求都不停,他又睁大眼睛去瞪头上的人。

周寂年轻笑,一手搂着人,另一手去帮小夫郎揉腰。

谢宁一开始还眨眼睛,不一会儿就时睡时醒了,每次迷迷糊糊睁眼都在寂年怀里,他又安心睡去。

于他而言,他在女娲庙喝下那杯茶水就不省人事了,之后的疼痛煎熬就像是一场梦,反而没有他醒来发现寂年昏迷两日来的担惊受怕。

经历此事,谢宁性子也越发坚韧了,还是得多赚银子,置个宅子,多请些护院保护自己和家人,再不叫夫君担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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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谢宁再睡醒时, 马车里只剩他自己一人了,车也停驻休憩,他掀开马车窗帘, 见家人坐在道边。

周寂年马上就察觉到他的视线,长腿一迈两步走过来, 醒了?下来走走。

嗯。谢宁弯腰下马车, 被周寂年掐着腰抱了下来。

谢宁站定之后看了看天空, 奇怪, 他怎么感觉湿湿的?他昂着头转动眼珠子四处看天空。

看着看着, 被夫君的俊脸挡住了, 周寂年眼里带着笑, 问:看什么?

谢宁耸了耸鼻头,嗅着空气,依旧是潮湿的, 好湿啊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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