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若不是谢宁被鲤鱼咬了,根本不可能来到周寂年身边。

谢宁伸手去摸了摸宝宝刚刚躺过的地方,笑着说:他在水里出生,便取周渝吧,愿生命之源能保护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好。

两夫夫一起给儿子去了名,小名渝哥儿。

渝哥儿出生十来天,特别乖巧,饿了或拉了哇哇哭两声,若是有人去抱了他,他便不哭了,偶尔急了会哼哼,很是好带。

周宅开始接二连三的有人登门自荐,想给第一名的举人老爷做奴仆,周寂年看着留下了一个会些医术的药郎。

药郎名唤羌活,原是个流浪孤儿,被一个老郎中捡来养着了。老郎中年老仙逝,他自来了府城做小药郎,登门也是为谋一条稳稳当当的出路。

羌活住进周宅的第二天,石头和绿禾去跪在了周寂年面前。

年爷,我和妹子孤苦无依,若再回了牙人手里,我妹子已及笄,还不知会被卖去哪里!求爷买下我们兄妹吧,我二人当牛做马,绝不偷奸耍滑!

求求年爷可怜可怜我们,我绿禾起誓,此生只为周家尽心尽力!求求爷姑娘家感性些,绿禾话说完眼泪就落下来了,一想到回牙人手上,她定是要被卖了的,她已及笄,石头哥也再护不住她了。

林锦在一旁看着怪不落忍的,忙让人起来,结果那两兄妹磕头只求能被周家买下。

并非我不愿留下你们,先起来。周寂年让二人起身,坐回去慢慢解释道:只是我如今算是一脚踏进了仕途,待我儿渝哥儿大些便动身上京,若留了你们兄妹,必是要跟着上京了,路途遥远,再难回来。

那也愿意,甭管上京下乡,石头都愿意一路上伺候老爷,轻的重的年爷只管叫,石头都能背了!

绿禾也愿意,爷只管吩咐就是。

周寂年有些头疼,一大家子出行不说费用,光是上路就闹腾很,但是毕竟这俩兄妹在跟前伺候了一年有余,好,你二人打心里愿意便是。

我倒不必多伺候,只是对我夫郎万万得尽心了。宁郎,可是我心头宝。周寂年先把话撂下,倒不是他多心,只是话还是先说开了好,万一有人别有用心,伤了宁郎的心就得不偿失了。

周寂年声音不大,但是沉稳有力,屋里人可都听的清清楚楚。奶妈丽娘自是羡慕,包括羌活在内的仆人倒是警醒了。若想在举人老爷面前得脸,得讨好的是刚生了娃儿的那一位。

绿禾转眼儿就跑去谢宁跟前说了,谢宁喝着鸡汤,心里又美又甜。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娃儿都似渝哥儿一般好养活,三个月的渝哥儿都很是乖巧,不怎么哭闹,不需要哄睡,真的不怎么闹人。

而且和谢宁一样,爱水。如果哭的厉害,取了木盆装满水,托着他软嫩嫩的小身板泡在盆里,他舒服了就不哭了。

九十三天的渝哥儿趴在床上,两只小爪爪缩在胸前,两只肥嘟嘟的脚丫子被包的严严实实,他一踢一蹬的,抬着小脑袋四处看。

啊渝哥儿张着小嘴巴,啊啊两声,累了就把小脑袋低了下去,嘴里还发出嗯的叹气声。

谢宁怼好水温,听着儿子奶生生的小嗓音,眉眼柔和,怎么还叹气了?渝哥儿不想游水吗?

一月天寒地冻的,周寂年隔着屏风起了火盆,走进里间捞起儿子放在腿上,捂着渝哥儿的小肚子。

渝哥儿能吃着呢,鼓鼓的小肚皮里面全是奶,靠在父亲的怀里,他呆愣愣地睁着眼睛发呆。

他还小呢,反应慢慢的很正常。

脱光光放进木盆里,一挨着水,渝哥儿就最活泼了,啊!啊!

白白嫩嫩的胖宝宝躺在父亲手臂上,整个身子斜着泡在水里,那大腿肉肉的有两节,脚脖子都只有一条线,小胖腿儿可有力气了,一下一下的缓慢而有力地蹬水。

不许踢,是爹爹给你洗澡,不是你给爹爹洗澡。被淋了一身的谢宁嘟嘴,新拿一块棉布帕子盖在宝宝的肚皮上。

被握了两下脚丫子,渝哥儿暂时不踢腿了,谢宁细柔地给他擦身子,刚出生的时候,瞧着瘦瘦巴巴的,这才三个月,明明只吃奶了,怎么胖乎的。

周寂年右手托着儿子的脑袋脖子,左手拖着儿子的小屁股,在水里颠了颠渝哥儿肥嫩嫩的小屁股说:我儿子好养活。

那是。谢宁有些骄傲,那可是他生的。

快速的擦好身子,一抱起来渝哥儿就哼哼,他特别喜欢水。

毕竟是冬天,谢宁还是麻利的把他抱起来了,躺在床上的渝哥儿被爹爹握脚拉手穿衣服。确定没水了,他皱着淡淡的小眉毛,皱着鼻子哇哇喊:哼啊啊

谢宁快速的给他穿的软软和和的,跪在床上,俯身笑着和儿子面对面,渝哥儿可精了,一滴眼泪都没掉,就是啊啊喊。

啊!啊哼啊哼他假哭喊一喊,抽抽气,过一会儿悄悄睁开眼睛,好像在看看有没有人理自己,看的专注,小嘴也乖乖地合上了。

小小的人儿就这么平躺着,愣愣的睁着眼睛看上方,一会儿就不喊了,吐了吐小舌头,两个小爪子握在胸前抓抓空气。

谢宁露齿一笑,低头在儿子嫩嫩的小脸蛋儿上香了一口。塞了食指去给儿子握着,渝哥儿马上攥得紧紧的,从爹爹肚子里带出来的习惯,一定要攥着一根东西才能安稳。

渝哥儿真乖。

周寂年擦干净手,站在床侧看这一大一小,嘴角也勾着笑。

渝哥儿百日宴之后,周宅迎来了吏部来的谕书,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朝廷秉着择优放官的制度,特派周寂年任建州府,南渔县,任县令官职!

书房里,谢宁抱着渝哥儿,谢尧坐在周寂年对面,一脸凝重,呼了口气说道:这一指派,岂不是要硬生生断了你入京的仕途之路?

中了举人确实风光无限,但是有抱负的都是选择进京赶考,考了进士留作京官,才有望登上朝堂。

但是若以举人老爷的身份入仕为官,晋升可是很慢的,且当了小官之后,就不可以继续参加考试,更别说谋求更大的官职了。

一般举人老爷都是逼不得已了,考个三次会试落选,才会当小官。

周寂年微微蹙眉,他也不明白,这一世他考了第一,已是解元,怎么还会被朝廷授官职?只是被分任的地区不同。

周寂年看向坐在窗户旁的谢宁,被抱着的儿子才刚过百日,建州府在他们越州府隔壁,可是南渔县就远了,在建州府最南。

我们这就写信给翰林大学士,鹿鸣宴那日,他对你赞不绝口,言语间对你尽是欣赏。

周寂年沉吟片刻,我再想想。

翰林院大学士不是实官,只是一种名誉地位,要想在吏部活动,基本没有可能。

咱们可得快些,谕书限九月上任

周寂年摇了摇头,低声说:即将年关,怕是这信也递不上去了。

是了,这可怎么是好?谢尧叹气,手指轻轻在书桌上点了点。

周寂年放下手里的谕书,轻叹:罢,年后再说。

说完他起身去抱了渝哥儿,渝哥儿在爹爹怀里睡的香香的,冷不丁换了个怀抱,嘤咛一声就哼哼起来了。

谢宁伸手在他小小的胸口抚了抚,他哼唧一声,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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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谢尧坐着想了好一会儿, 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起身出了书房,回屋拿了钱袋子出去疏通关系, 想要尽力一试。

这些周寂年都看在眼里,谢尧这个大舅子, 和他虽无血缘, 但胜似血亲, 为人仗义, 知恩图报。

谢宁去倒了杯热茶捧着, 他经商才一知半解, 官场更是一窍不通, 奇怪地问:寂年是嫌县令官职太小?

这话问的,不过周寂年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不, 无关官职一说。只是一旦为官, 便是断了科举路, 止步举人,可惜了些。

难道没有举人老爷登上高堂吗?

当然有。周寂年抱着儿子站在谢宁面前,他不能坐下,一坐下渝哥儿指不定要哭闹。

前朝有名的狄大人、曾大人,经举入仕,皆位居宰相。

谢宁点了点头, 一开口小嘴儿抹了蜜,那夫君必将与他们齐名, 我的寂年乃沧海遗珠,无论什么职位都能比旁人优秀。

他说完,周寂年怀里的渝哥儿好似附和一般, 嗯嗯!两声奶萌的声音,让周寂年动容。

他问谢宁,渝哥儿该是饿了?

渝哥儿睁着眼睛,小身子扭了一下,扭舒服了便不动了,乖乖窝在父亲怀里,也不吭声,也不闹腾。

他初出生时,还能瞧见眼皮有道双眼皮褶子,这百日一过,他被养的胖乎乎的,眼皮也肿肿的,瞧着似单眼皮了一般,不过圆溜溜的,也很可爱。

林锦说他长得像周寂年,眼睛和鼻子都随了周寂年,长开了也会是狭长的眼睛。

谢宁伸出一根手指头拨了拨儿子肉肉的小爪子,应该不是饿了,他这长到三个月,丽娘说他吃的少了,睡的时间倒长了。

而且也不需要哄他睡,吃饱了一放到怀里抱着,他自己就睡着了。

嗯!哼哼渝哥儿一感受到爹爹的气息,就闹腾了,要谢宁抱。

等成功到了爹爹怀里,他就不哼哼了,小眉毛也舒展了,张着小嘴巴又开始发呆了。

我抱他去找丽娘,看看他吃不吃。

等谢宁走了,周寂年才坐回书桌,提笔开始写信。

赶在年前,一去四个月的王家贵终是跑商回来了,还拉了一批绸布来越州府售卖。谢宁拿着王家贵给结的干货钱,来找周寂年商量。

周寂年正在书写文章,见谢宁来了书房,他拿起汤婆子试温度。

你待如何?说来我听听。周寂年将手里的汤婆子塞进谢宁手里。

谢宁捧着汤婆子去坐在了窗边,窗户闭合,但是窗下砌的床椅铺了厚厚的毯子。

给阿父买一间宅子,不论我们上京还是去南渔县,离得远,我怕是再难尽孝了。谢宁说完情绪有些低落。

周寂年过去在他一旁坐下,伸臂揽着他,上下抚着他的手臂,我的意见是,我再填一百两,你将这银两交给岳父,宅子还是由岳父自己买。

谢宁不解,唔?为何?

你离了家,谢家门面还得是大哥,你这个做弟弟的,且是出了家门的弟弟,若是这般,恐会下了大哥的面子。

你再攒了钱,给岳父开间铺子就是。知道谢宁想全凭自己攒了钱给岳父,周寂年这般说道。

周寂年填上银两,既能马上解决房子问题,谢宁再开间铺子,又能离家后给亲人的生活铺路,两全其美。

两人便这样决定了,谢宁站起来面对周寂年,腿一跨坐在了周寂年大腿上,嘟着嘴巴亲人,能和周寂年过日子,他好幸福。

宠爱自己,因自己是他的夫郎;又尊敬自己,因自己叫谢宁,是一个独立的人。

周寂年摸了一旁矮桌上的书,开始看了起来,谢宁趴在周寂年身上,额头抵着周寂年的脖子,热乎乎的又舒服又惬意。

相较于谢宁的舒心,另一个嫁进周家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糟心!

周六媳攥着手里十几枚铜钱,心里不住的叹气。水冰河冻的,她还要接洗衣裳的活儿,终于是得了伤寒,她想了想,再一次去了丈夫的书房。

周六丰饮着热茶,舒舒服服的烤着火看书。

周六丰,咳咳马上过年了,咳一开口还没说完整话,周六媳咳得眼泪连连,心头直疼。

周六丰也不说将手里的热茶递给媳妇儿,嫌弃的盖上杯盖,嘴角耷拉着继续看书。

等周六媳好不容易顺了气儿,才接着说话,她被这个男人如此对待已经习惯了,并不奢望这个男人能看在她生病的份上,能对她呵护一二。

马上过年了,我想炸些果子去卖钱,你予我些银钱,我买些糯米粉来。

周六丰一听是要钱,自然是不给的,这一年来,媳妇儿眼馋四哥守的馄饨铺子,眼馋三哥家的烤鱼酒楼。

但是周六丰认为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做的起生意?抛头露面不说,她那厨艺也拿不出手啊。

周六媳深呼一口气,心口有些疼,她捂着心口去火盆旁边坐着,声音轻的虚弱,说道:田地卖了,钱你全攥了手上,一家子不吃不喝吗?坐吃山空,没有个进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文才该去私塾了,再拖下去,他读书路要断了

娘那里不是有银子吗?你找她要去。周六丰顿了顿,不理解地说: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这钱你拿去霍霍了,过几年我乡试该如何?

周六媳欲语泪先流,进周家门的头先几年,她靠家婆,分家之后,她靠丈夫,如今看透了,只能靠自己,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她丈夫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只怪她瞎了眼,嫁过来之前没有搞清楚,周六丰,他就是个吃老爹啃老娘的废物!

娘手上的银子难道没有数,花不尽的吗?中秋节,重阳节,就连冬至你都要外出赴宴,那银子从何来的,你不清楚吗?

缓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是三哥四哥孝敬娘的养老钱,娘她惯着你,一并给了你,你却叫她白菜帮子,豆腐沫子的过活,周六丰,你还是个人?啊?

周文才在隔间被奶奶紧紧抱着,才八岁的他眼睛里好似蒙着一层雾,毫无生气,静静地听书房里他娘和他爹的争吵。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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