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这可就早了,人刚进门了,哈哈哈林桂花笑弯了腰。

林锦也跟着笑,心里有些放松。

抄书其实有个好处,巩固知识,而且书海无涯,周寂年不敢说读遍天下书,所以抄书倒是能增进他不少学问。

赶在酉时,鸡鸭归巢之前,周寂年总算是誊完了这一薄本。领了工钱,周寂年赶在商铺关门前,去买了龙须糖,顺便买了些糕点。

跟着太阳落山的脚步,周寂年背着竹篓开始往家回。

路上赶巧遇上了回村的牛车,阿爷停下冲他喊,周家小子,过来上车,阿爷顺道。

周寂年上了车才觉得,他这一天出奇的顺利,卖药材顺,抄书顺,回村也顺。

牛车晃晃悠悠,稳稳当当的回了村,天已经彻底黑了,周寂年再次谢过阿爷,背着竹篓回了周家。

林锦正愁着,第三次去拍门,寂年不定什么时辰回来,宁郎听话,快先吃吧。

爹,我等冷了吃。

他和周三丰已经吃完了,饭菜一点温气儿都没了,他担心谢宁饿坏身子。

还没等谢宁回应,他就听见对门四弟家的小哥儿周容喊:二哥!

周家孙辈,周寂年排老二。

宁郎,寂年回来了,快出来吃饭。

来啦!谢宁从水里钻出来,乐颠颠地穿衣服。

周寂年进小院子里洗脸洗手,林锦把竹篓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今日累一天,快吃完饭早些歇下。明日的回门礼,爹已经给备好了。

爹,我不累。阿父呢?周寂年取了帕子擦手。

你大伯找他有事,忙去了。

闻言,周寂年擦手的动作顿了下,瞳孔微缩,心里在计算日子。上一世,父亲因六叔伤了腿,后又替大伯背了黑锅,看来他得提前计划计划了,这一世,该谁惹的祸谁负责,他周寂年护到底了。

谢宁开开心心地系好衣绳,跑出来凑到周寂年身后,伸手去拍周寂年的肩,看,我晒了茄瓜,明日就能做蒸茄干给你吃了!

然后谢宁就被周寂年严肃,甚至有些狠厉的表情吓住了,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

周寂年用帕子擦了下脸,取下帕子脸上表情柔和下来,轻声问:做起来麻烦吗?

谢宁眨眨眼睛,仔细地盯着周寂年看,刚刚估计是眼花了吧,于是他又笑起来,不麻烦,就是要提前晒一天。

林锦收拾完竹篓,快吃饭,宁郎随我碾了一下午苞米糁子,到现在都没吃,死活要等你回来一起。

周寂年去取了糕点,拆开一包糕点,里面整齐摆放六块巴掌大小的桂花糕,他分出三块来给家人吃,剩三块递给爹爹说:爹,给容哥儿。

诶,爹给送去。林锦开心,四弟妹烧晚饭时还照顾他了,给她儿子些糕点吃,算回个礼。

院子里只剩谢宁和周寂年了,周寂年这才拿了一整包龙须糖递给他说:龙须糖,都是你的。睡前少吃,害牙疼。

那阿父和爹爹呢?谢宁问。

我买了旁的,父亲和爹爱吃咸口。

谢宁乐憨憨的一笑,捧着油纸包进房间藏进柜子里了。

再出来就乖乖地坐周寂年对面开始吃饭,晚饭是苞谷糁蒸饭,菜是煮茄瓜,因为茄瓜吃油,农家都是拿水煮来吃的。

煮茄瓜菜寡淡无味,倒是苞谷糁饭香甜美味。

谢宁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今天干的活,周寂年话少,只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声,表示在听。

这刻,周寂年觉得成亲也蛮好的,这种温馨的感觉,吃饭的时候有亲人陪着,不过脑子的和他话家常,他自己也不需要斟酌用词。

吃完饭,谢宁抱着碗筷去洗,房间留给周寂年沐浴。

从灶间出来,视线里昏暗,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小小的动静都会传入谢宁的耳朵里,他听见粮房有稻子被压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静谧的环境下,这些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吓得他迈腿就朝房间跑去,听见里面周寂年沐浴的水声,他只好去找林锦爹爹,一进内院就先见到父亲和周大丰、周四丰。

他忙去扯着父亲道:阿父,粮房有老鼠!

粮食是农家人的根本,周三丰一听,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处理的,所以他对着周大丰说:大哥,咱先去粮房把老鼠捉了。

他原是被大哥喊去逮野猪的,菜地时常有野猪出没,一般早晨和黄昏时分活动觅食,最近在菜地里发现了野猪的踪迹。

野猪肉呈赤色如马肉,滋味胜过家养猪肉,周大丰馋肉,于是喊了三弟、四弟和同村的两个兄弟一同守株待兔。

周大丰笑了笑,那行,你且去吧。老鼠赶了速来,晚了我可就和四弟分野猪肉了。

周三丰有些无言,好像粮食大哥家不吃似的。

周三丰去取了油灯,谢宁跟在他身后,静步靠近粮房后,周三丰听着粮房的动静,觉得不对劲,不对,这不是老鼠的声音。

啊?谢宁眨眼,这应该是老鼠爬稻草的声音啊。

老鼠的动静快,没有这么连续周三丰嘀咕,轻声地开了粮房的门锁。

门吱呀一声,里面的动静停了下来,待门大开,借着油灯,两人看清了干稻子上面卧着的野猫,黑暗中野猫的眼睛像两道光剑

谢宁整个人都僵住了!

喵呜!野猫正在下崽,叫声粗粗透着它的痛苦。

啊!!!谢宁浑身血液朝下涌,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立,力气全无,整个人无法动弹。

莫名其妙,谢家虽然从未养过猫,可是他不怕猫的,怎么会这样?

周寂年刚擦干身子套衣服,就听见了宁郎尖锐凄厉的叫声,发生什么了?宁郎怎么会这么害怕?

周寂年披上衣衫就朝发出谢宁尖叫声的地方跑,至内院,家人都被尖叫声惊动了,随他一同往粮房赶去。

到了粮房,听见周三丰的声音说:宁郎咋了?怎么了和阿父说

可是谢宁依旧尖叫,声音虽没有那么尖利了,但是透着颤抖,听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听到这话,被吓了一跳的众人就嘘了一声。

周寂年奔过去挡在谢宁面前,伸手去捂谢宁的嘴巴,轻声哄:别怕,我在,它咬不了你。

周六丰的媳妇道:哎哟,莫要喊了!可吓死人了,我儿子被你吓坏了!

怎么了这是?

好像是被野猫吓着了

六媳妇过去推搡了谢宁一下,哎呀!别喊了!有病去找郎中!

谢宁腿下一软,扑进了面前的周寂年怀里。

周寂年只觉得手心被谢宁软软润润的嘴唇亲了一下,手心有些发麻,紧接着就被谢宁扑了满怀,他顺势抱起人回房间。

那野猫被谢宁吓得一气儿产下四只猫崽,顾不上刚出生的崽,找着路就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了。

哎哟这天杀的,叫的我心口直跳,我晚上都不敢睡了,怕是要做噩梦的

林锦白了六弟妹一眼,睡不着觉?至于吗?谁还没有个害怕的物什了?

六弟妹怕是忘了,她一觉能睡到晌午。几家轮着烧火煮饭,她不也是冲着灶火又叫又跳的,硬说怕火,闹了一天,又是请郎中又是喝药的,从此再不进灶房,柴火饭倒是吃的挺香。

林锦扯着周三丰回了自家屋子,想去看看儿夫郎,听周寂年在屋里哄夫郎,两人就回了自己房间。

林锦听周三丰说大哥喊他,是要去逮野猪,当即死命拽着说:去什么去!你腿都这样了,命还要不要了?

周三丰解释道:去年逮了只,见你爱吃,而且我们五个人呢。

我今年不爱吃了!你不准去,我这几日腰疼的紧,你给我按按。林锦采取怀柔政策。

周三丰甚少听夫郎和自己喊腰痛,但是他知道,生几年那会儿,锦郎又是抱娃又是洗衣烧饭的,没调理好身子。

疼的厉害吗?周三丰赶紧扶着锦郎去躺着,搓热手掌探进去给人按腰,明儿还是去胡郎中家瞧瞧。

林锦抱着四方枕头嗯了声。

林桂花去扯了破布头做了个窝,放在刚出生的猫崽旁边,农家人都有经验,野猫肯定还会再钻回来奶猫崽子,旁边给个软和的布窝,猫崽能少受罪。

野猫而已

周寂年刚开个头,一提猫字,怀里的谢宁就打了个颤,他只好住嘴,又哄道:莫怕,你自己在床上坐着,待我去打了水,你在浴桶待着可好?

谢宁把手都缩在了袖子里,揣在怀间,若是脱了靴子就能发现,他连脚指头都用力缩着。

两条细黑的剑眉紧拧,眸子里还有着惧怕,还真如死鱼碰上瞎猫,自己给自己吓个半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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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谢宁视觉和听觉高密度集中,视线紧紧地锁着周寂年的下巴。

屋子里所有漆黑的角落都可能藏着一只猫,从瞳孔竖线射出一道光,闻着他的鱼腥味,要扑上来把他撕个粉碎

周寂年见怀里的人久久不语,试探地把人往床上放。

寂一年~

谢宁这一声叫的是道出了委屈,道出了害怕,道出了凄惨,身子还跟着抖了一下,让周寂年深知他被吓得不轻。

不过他也理解,天敌所致。

周寂年重新抱紧了人,总得给你打水。

唔谢宁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那你跟我去打水?周寂年问。

周寂年叹了口气,赤手捉蛇怎的能被只野母猫吓成这样,那母猫还在产崽,几乎没有攻击力。

趴我背上,背你去提水。周寂年这回不问了,采取强制实施行动。

因为背着人,周寂年跑了五躺才打满了一浴桶的水,周寂年倒不是嫌麻烦,只是忧心怎么让人从过度惊吓中好起来。

好了,你自己脱了衣裳进去?周寂年捏着谢宁搂着他脖子上的手腕,准备将人撕下来。

谢宁手脚并用,缠人缠的更紧了,狗皮膏药也没他紧。

周寂年抿唇,上一世布阵杀敌都没有此刻这么心累,说话,你不开口,我怎知你要如何?

我是你夫君,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谢宁挂在人身上要掉下去了,他自己向上蹭了蹭,想用下巴卡在周寂年肩头借力,结果不小心,嘴唇印在周寂年的脖子一侧。

周寂年喉结滑动,咽了下口水,谢宁的唇湿润有些冰冷,却让他想再被谢宁触碰一下,用唇

谢宁自己不自知,蹭上来后腿盘着周寂年劲瘦的腰,才喏喏地开口:把浴桶搬来床边好不好?我要挨着你。

周寂年没说话,站着稳了一会神,等不再酥麻后,才推着浴桶来紧挨着床边。

只是谢宁再解衣脱衫的时候,他没有避嫌,光明正大的偷看背对着自己,宽衣解带的谢宁。

还不知道自己被偷看的谢宁,时不时要周寂年说说话证明人在,寂年!

嗯?

你走两步嘛,我要听声音。

嗯。

然后周寂年就背着手往前走两步,再后退两步,他没有压脚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给谢宁不少安全感。

谢宁赤身在夜里白的发光,周寂年手背在身后握拳,大拇指用力掐按自己的手心,企图制造疼痛来按捺自己内心的燥热。

谢宁飞速脱了衣衫,钻进浴桶里,在水里转过身子来,下巴垫在浴桶边沿,冲周寂年小心翼翼地抿嘴笑。

这个笑容还带着受惊的惧怕,所以有些牵强,但是却让周寂年觉得宁郎柔软可爱,更让他心软。

周寂年熄了油灯,免不得又惹谢宁轻声叫唤,啊寂年!

别怕。周寂年走到床边,伸手去触碰谢宁白的发光的小脸蛋,在呢。

谢宁迅速地握住周寂年的手掌,他的两手冰凉,此时泡在水里,反倒觉得周寂年温热的手掌很是舒服。

周寂年也不抽离,也不催促,只是任谢宁抓着自己的手,做谢宁黑夜里的救命稻草。

这期间周寂年就伸着手给谢宁握着,然后合衣躺下,还好他身下是砌的土炕床,比普通的床高,要不然还真是为难。

谢宁在水里泡着泡着,就整个人滑进桶底,手也无意识松开了,像个美人鱼一样蜷着沉睡海底。

乡村的夜晚最是安详,凉风习习,伴随着蟋蟀喈喈地叫声,偶尔汪汪的犬吠声,各家各户熄了灯进入梦乡。

将睡将醒时分,林锦听见院门口四弟在喊人,他和周三丰同时坐起身来,披了长衫往院门去。

只见周四丰背着一个泥人,他自己身上也沾了泥巴,不过比身后的周大丰好些。

周三丰赶紧开了院门想上手帮扶。

周四丰身上已经脏了,拦着三哥道:我背,三哥别上手了,我背的动。

咋了这是?

真遇上野猪了,有三头!胆子可大,见着我们就横冲直撞,大哥跑得慢,被拱沟里去了,后脑勺给磕破了。

周四丰攒着一股劲儿,脚步飞快把周大丰背去了大房家,大嫂见状吓得慌了神,最后还是周三丰帮着去打了水,和大嫂一起给周大丰擦身子。

林锦则忙跑去找村里的胡郎中。

一通忙活下来,已是子时,胡郎中给周大丰上了药,交代道:得有人守着,别叫他翻了身,再扯着伤口就严重了。估计夜里会发热,千万要注意,一发热得赶紧用湿帕给降下来。

小夫郎他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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